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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听了无话,半天说:“我有事,关系重大,想与你谈谈。”
步惊云引他客厅中坐了。无名往墙角瞥见易风,笑一笑:“易小兄弟。”
易风一身三花毛都暗了,窝里缩着甩尾巴。步惊云与无名添茶:“师父,究竟何事”
无名向桌上置了那只断得弦的二胡,抬眼看他:“惊云,我今天来,是来与你谈鬼的。”
聂风久没上班,步局长遣小张探过他几回。都叫步惊云拖了易风挡在门外。聂风平时人缘极好,这般虚位数日,虚得所里众心涣散。如今归来,少不得收了一桌罐头水果鲜花。聂风片叶不沾打个喷嚏,扣了帽子坐着发呆。
局长也不叫他受累,就让聂风留在办公室里接些文书活计。两人柜前正翻档案。步局长蓦地望他一眼:“风儿,我近日听你三姨说,你,你家里,多了个人。”
聂风手下一停,没应声。
步局长又说:“他,他生得像云儿”
聂风垂了头,算是默认。
步局长见着哀声:“你自小和云儿亲近得很,我早将你看作我的儿子。风儿,这事,步伯伯不太懂,但终究不是好的。云儿,云儿去了,唉,便就去了。你莫要这样折腾自己。”
聂风叫他说得哑了,噎了半天说:“步伯伯,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完了往屋外去。
上午无甚新事,下班时候传达室小哥唤他:“聂风,有你的电话。”
聂风跑去接了。线那头一人咧嘴:“聂风。”
聂风听着奇怪,只觉这人说话连起伏都没有,就问:“请问您是”
他笑了两句,阴着,逼仄得很,说:“我不是人。”
聂风接不上话,一声一声敲他心上,哐当哐当的,磬得齿酸:“你,找我什么事”
他还笑,嘿嘿,嘿嘿,惨绿惨绿,抹得聂风额前一片黑。
他说:“人要死了。”
聂风叫他说得一骇,拽了听筒:“谁”
他咳,仍是笑,从肺里抠了四字:“南山院后。”
说完没了音信。聂风扣了电话,跌在椅上低头无语。小哥闻着屋里静了,探进头来,一看嚷了起来,几步还向桌旁牵了根线,说:“小风,你刚刚没打通吧你看,电话线都没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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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院后
南山,聂风晓得的。可南山院后是个什么去处,聂风一点不知道。只好往局子外面捞了一个相熟婆婆来问。婆婆七老八十,数得上城中顶高顶高的辈分,凡事通得很,听着这话悚然没了言语。半天拄了杖,“咚”一声敲在聂风额上。
聂风捂了头。婆婆说:“小风,姨婆婆不知道你什么差事。这南山院后可不是闹着好玩,不准去。”
聂风急了:“婆婆,不成,我赶着去救人。婆婆,你指点我一下,怎么走”
婆婆瞥他:“救人救什么人哪有人南山院后从前只埋死人。不去不去,婆婆放你去了,和你妈面前,咳,不好交代。”
聂风笑:“没事,我一向避着我妈。”
婆婆怒:“不成。”
聂风拽剑说谢,要走。婆婆细腿小脚颤巍巍拉了他:“小风,你听我劝,别去那地。里面邪得很。你对付不了。十多年前,婆婆还没得瘦成这把骨头,有一堆似模似样的道士,就是那种,木剑一挑一团火,帽子老高,好威风。结伴去了,说是收妖收妖,最后一个人也没出来,全折在山上。”
聂风听了眨眼:“婆婆,你怎么知道”
婆婆“哼”了一声:“你秦大哥那时半大不大,最是调皮,跟在人家身后不肯走,要不是婆婆我手快,临了把他扯回来,唉,那,小风,你听话啊,别去,去不得。”
聂风好声应着,退了两步,和她辞别。转过巷角,随手搭了出租直奔秦家去。秦霜正在院子里写稿,拈着笔,往赤白赭黄一地花里拧了半边愁。聂风敲门,秦霜问一声:“谁”
聂风喊:“秦大哥,是我。”
秦霜撇了纸笔将他迎进来,要添茶。叫聂风阻了:“秦大哥,别忙了。我停不得,要马上走。我就想问你一件事。”
秦霜劝他:“小风,你急什么喝杯茶再走,不碍事。”
聂风不依:“秦大哥,我来是想问你,你可知道南山院后”
秦霜听完停了停,拎了茶壶愣着。冉冉日下的,两人相对半天,瞟得秦霜素了脸,咳过两声:“小风,你要去南山院后”
聂风来去没敢言明,只说事出紧急,不得不行。秦霜扣下壶子,沙发上扯了大衣:“小风,你等我,我随你去。”
聂风一听要拦:“秦大哥,那地方凶险,我,我自己去,你给我指条路就成。”
秦霜瞪他:“那地方凶险,我能放你一人去别看你一身警服,有时还抵不得我一只拳头。”
秦霜这一句,其实大有缘由。秦霜幼时父母远游,由他奶奶辛苦拉拔大了。十二岁那年他奶奶携他行夜路,过得一口井,有人唤声秦霜。秦霜回头应了。这一应,就应出些不可提及的物什。缠他不愿去。他奶奶哭着嚎着送到无名阁中。无名替他诊了,指点说:“送往城北雄先生家。这东西怕他。”
秦婆婆将晚便将秦霜寄在雄霸屋中。第二天赶早,孩子睁了眼,床里喊饿。秦婆婆千恩万谢要报答雄霸。雄霸本自膝下无子,便与秦霜搭了一段师徒缘份。一身武艺尽授于他。奈何秦霜志不在此,考得大学归了故里,中州城中接得一份编辑活儿。忙时凿凿刀笔,闲了莳花弄草,可师父传的功夫,一日也没曾落下。
聂风劝不停他,拧了眉:“秦大哥,我,我不能害了你,你与我指了路,我自己去。”
秦霜看他半眼,低头自本子里抽了一张纸,默了默,才说:“小风,惊云已经折了,我不能,不能再叫你”
到此噤声,又说:“小风,那地方阴得很,我与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聂风听他提及云师兄,只挽了挽袖子,却不能再言语。两人没话,一前一后出了门。秦霜开车,聂风后面坐着。秦霜顺了镜子看他,咧嘴一笑:“小风,我刚拿了驾照,你是我第一个乘客。”
聂风随他也笑。
两人歪歪斜斜绕了两圈山路,一途葳蕤没甚稀奇,又走半天。秦霜往一块石头后面住了车。聂风同他下来,四顾望一望,黄茅白苇,凄凉也凄凉,清减也清减,东风没放,找不着一分凶煞。聂风愣了愣:“秦大哥,这地没什么南山院啊”
秦霜叹气:“小风,你不晓得。这个南山院,原是有的。本来是明朝年间起的家宅,后来给官府封了。”
说完掏了纸给他。聂风展了看,却是一张地方志的影印,字迹颇为模糊,勉强能辩。秦霜就着此物与他来解:“南山院主人姓霍。那年冬寒未去,家里人给老爷子做了大寿,将晚热闹一番。次日家中二十三口,都横尸院中。霍家独子好歹剩了半口气,叫一位僧人救了,迁居别处。南山院便荒废下来,陆陆续续有外乡人不晓事,路过歇脚,也遭了灾。官府来去差不出眉目,只觉这处不祥。就推墙填井毁了。”
聂风挠头:“毁了怎么还有”
秦霜又说:“毁了是毁了,听闻还留了一片井在。十年前有批道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