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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山行一愣,讶异地「咦」了一声,却见那人袍袖飞舞,竟然纵身跃起将他抱住,方才跳下的高度其实不低,原打算靠着轻功安稳落地,苍这一跃一接,反而让他接下来的计划全乱了套,未及细想,直觉抓住那人衣襟,闷着头等待随之而来的撞击。
苍亦是轻功绝顶之人,无奈半空中无处借力,又加了另一人的重量,落下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如果翠山行是敌,他自能利用对方身体往上跃,减缓下坠速度,现下却别无他法,身形微转,将翠山行护在上面,砰的一声闷响,两人齐齐跌落在地。
翠山行的头在苍的胸口撞了一下,还有些晕眩,迷迷糊糊道:「苍」
苍睁开眼,看那人趴在自己身上,一脸疑惑,伸手擦擦他的额角,「你没事吧」
翠山行摇头道:「你跳起来做什么」
苍坐起身,一并把他扶起来,「那山壁十分陡峭,我见你跌下来,便跃上去接。」
翠山行蹙眉道:「我手酸不再想爬罢了,你不必接,我也能站好。」
苍刚才一直仰首观望,忽觉眼前寒光一闪,定睛一瞧,发现那柄匕首落在脚边,再抬头,忽见翠山行正往下坠,他以为是对方撑不住才掉下来,想也未想便跃了上去,苦笑道:「原来如此,反倒是我多事了。」
翠山行在他身上摸了摸,「你摔得很重,有没有受伤」
苍笑道:「没事,你爬那么高,倒让人心惊胆战了一番。」
翠山行瞥他一眼,丝毫看不出那人表情有任何惊吓的模样,发现他的发上沾了不少草屑,伸手替他拂去,淡淡道:「药草摘够了,等会儿便熬给你喝。」
苍待他替自己整理完头发,也用手替他抹了抹脸,微笑道:「满脸尘土,都见不着眼睛了。」
那人眸子盛满清澈的温柔,几分笑意、几分旖旎,还有几分连本人也未能察觉的怜惜,毫不保留地倾泄而出,翠山行方抬起头,撞入眼帘的便是那对温润紫眸,峡谷的清冷寒寂彷佛都让那明亮神采驱散了去。
苍的掌心仍是一如既往地温暖,熨贴在肌肤上游走,翠山行心头一颤,再也控制不住情意萌动,慌忙想将那人的手推开,不料苍却提前收了动作,淡然笑道:「我们走吧」
翠山行点点头,站起身,暗自疑惑,自己刚才分明心跳加速,为何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师父曾说,一旦修练至某种境界,便能不为俗事所惑,心如明镜不染尘,无外物能役,无情绪可拘,无言语可伤,难道他们修道之人,真可以练得心如止水,波澜不兴
若是如此,苍谈起蔺无双时,又为何会露出那般表情若非如此,他方才怎会毫无所觉
正自思索,一个念头猛地窜入脑中:自己究竟希望苍有什么反应
想起当时情况,翠山行又悄悄红了脸,咬着唇,剧烈地摇头,试图甩开那些奇怪的念头。
他行走江湖虽久,因不常与人交际来往,对感情之事并不敏锐,但还不至于全然无知,过去也曾有姑娘对他表示好感,翠山行情感本就淡薄,加上自身情绪传递的问题,从来没起过别的心思,甚至一想到要跟人有更深入的关系,只觉得麻烦,即使如此,这些日子以来对那人观感的转变,还有当他拉着自己、触碰自己时,那越来越难以掩饰的心动,仍是让翠山行不得不去面对现实。
苍见翠山行发着呆,自然而然地想去拉他,温言道:「怎么了」
翠山行侧身一避,低声道:「我的手套呢」
苍顿了顿,将手套递给他,翠山行道了声谢,戴上手套,又取出一条布巾,把收来的药草仔仔细细包起来,放入琵琶袋中。
若真对苍抱持那种心思,往后就不能再让他随便碰触自己了,否则
翠山行不知道否则会发生什么事,因为他从来没有过类似的念头,他只知道这样对苍不公平。
苍在一旁看着,微笑道:「采了这么多,足够两人解毒了。」
翠山行点头道:「我们就近找个村子,向人借炉火来熬药。」
苍苦笑道:「看来你心心念念,便是要把那些草药喂给我。」
翠山行道:「中毒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把伤养好才是真。」
苍微笑道:「待我毒患痊愈,愿不愿意陪我去一个地方」
翠山行道:「嗯,你要去哪儿」
苍道:「白云山。」
翠山行不知白云山是什么,直到他见到那个以青石堆砌,微微隆起的墓冢。
白云山环境清幽,茂林修竹,满眼苍翠,曲涧泉鸣,岚霭蒸腾,因人烟罕至,不时听见清脆鸟啼,翠山行走近一看,只见那石冢乱中有序,几朵鲜花自缝中探出头来,碑上字迹清奇俊秀,正是苍的手笔。
翠山行道:「这是他的」
苍淡然道:「当初一直未能寻到无双,我又不愿往后祭吊无所凭依,便自作主张堆了一个衣冠冢。」
翠山行点头道:「嗯。」
苍信步走到溪畔,半年未来,墓旁青草已长,四周景物却无变动,溪水潺湲,清淙溅石,流白映碧,仍如十几年前首次来到此处一般宁静,「无双很少提起以前的事,我也没有多问,这儿据说是他的故乡。」
数只鸟儿越过溪流,停在对面的枝枒上,叽叽喳喳地闹了一树。
翠山行低声念道:「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苍微笑道:「你别难受,难受我都担过了,这许多年来,其实也没什么过不了的。」
那人语气有些寂寥,翠山行心头一酸,想到若师父真是蔺无双,久别重逢,苍想必会十分高兴。
师父武功高强,要诈死应非难事,只是,假使蔺无双当年未死,为何始终不与苍联系
他想了许久,越想内心越混乱,一阵欣喜一阵刺痛,一时间连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希望蔺无双活着,让两人重新团聚,还是就由那衣冠冢上莺飞草长,绿柳成荫,直到苍将他和他的寂寞彻底放下。
翠山行忽道:「当初蔺无双为何自尽」
苍淡淡一笑,「本还想你不会问,既然今日问了,我便把事情原原本本向你说,无双本是」
他话说到中途,一道锐利刀气横空劈来,察觉周遭气流变动,两人皆是一凛,回身欲挡。
苍上前几步,有意无意将翠山行拦在身后,右掌斜斜推出,左手一挥,袍袖卷起狂风,将那凌厉的刀气扫开,凝神站定,看清来人,面色一整,冷冷道:「金鎏影,久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貳拾陸
金鎏影一袭白衫,淡金发丝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