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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觉赧然,颊畔飞起两抹红霞,衬着那一身素雅白衫,更是桃腮杏面,如花似月。
灵湘见那双清明的眸子眨了又眨,似乎若有所思,好奇地问道:「先生,您在想什么」
翠山行偏着头,忽问道:「你可知苍平时喜欢什么」
灵湘啊了一声,「先生问这个做甚」
翠山行眉眼一低,「没什么,问问罢了。」
灵湘心想此人是弦首贵客,既然想知道弦首喜好,便说几句也无妨,掰着手指数道:「弦首爱茶、爱琴、爱剑、爱水,后山有个水潭,他总会去那儿练剑,别的不说,先生舞剑可好看呢哗啦啦的两三下,整树的叶子就全被他挑了个干净利落,一点不剩。」
他说得眉飞色舞,翠山行却蹙起了柳眉,小孩儿不知对方除了特别心疼那只琵琶,也很舍不得花草树木,苍一手穿花刺叶的本领高是高,在翠山行面前却只能换得眉头一皱,他本欲显摆主人威风,不料却弄巧成拙,灵湘没注意翠山行脸色,兀自兴高采烈地替他倒了杯茶。
「先生请用,要不茶都冷了。」
翠山行看小侍童天真无邪的模样,心想就算那人老是折花折树,破坏环境,总是与灵湘无关,伸手倒了另一杯茶,推至他面前,「你也喝吧」
灵湘一呆,「咦我」
翠山行以为他不爱喝茶,便收了手,淡然道:「你不愿喝,便不勉强。」
灵湘倒非不愿,而是有些讶异,平日待在凝雪阁,日子过得已算不错,白雪飘为人随性,对侍童罕有疾言厉色、呼来喝去之举,就连他贪玩误了练功,也大多念念就罢,若换在弦首那儿,可就没那么好过,即使如此,白雪飘也从未请他喝过茶,眼前这个人不仅请他喝茶,还动手替他倒,灵湘心中一暖,连忙道:「我喝我喝」
他捧起杯子,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翠山行,内心觉得这翠先生真是天大的好人,难怪弦首这样重视他。
翠山行待他喝完两杯茶,才道:「我要练琴了,你出去玩吧桌上的糕点带走,有事我会唤你。」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竟然發重複了修改一下
、拾
灵湘欢天喜地捧着那盘莲子糕离开,侍童一走,翠山行便抱着琵琶坐到窗边,从这儿望出去,能看到一座莲花池镶嵌在如茵绿草当中,两旁亭台楼阁倒映,应是六弦各自居所,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四周却是静谧安详,水面氤氲着一层黛色雾气,一条长桥通往池中水榭,飞檐翘角,凌波展翼,上悬一面匾额,水雾蒙蒙,望不清文字,亭内一桌一椅,似乎还摆了一架古琴。
翠山行指尖一扫,轮指弹挑,乐声清晰饱满,信手拈来便是一段青莲乐府的清平词。
风徐徐,透过窗棂扫动发丝,琵琶乐音回荡在黄昏宁静的莲潭上。
在玄苍阁拭琴的男子动作一顿,唇角轻扬,抬头相望,见那窗边倚了个纤瘦人影,不由得微微一笑。
过了近一个时辰,灵湘才过来敲门。
「先生,要吃饭了,今日弦首把晚膳摆在琴云阁,我这就带您过去。」
翠山行转身拾起桌上的白色手套戴上,「好的。」
灵湘探出头,好奇道:「春日将过,为何先生仍要戴着手套难道屋内会冷」
「不是。我不喜他人触碰,你也不可随意碰触我。」
翠山行依旧容色淡淡,口气却慎重了几分,灵湘点点头,应了声好。
翠山行跟着侍童拐过几个弯,走到另外一处小楼,苍已等在门口,看到翠山行,一笑迎上。
「房间可还住得习惯」
「嗯,景致很好。」
「天波浩渺后山植了许多桃树,只是这儿暖得较慢,上回离开时,还未开花,想来现在已是盛开景象,过几日先生若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前往游赏。」
翠山行道:「不会打扰你吧」
「怎会。」苍微笑道:「这儿便是琴云阁,请进。」
翠山行点点头,随着他步入楼里,尚未看清屋内摆设,一个清脆宛转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
「这位想必是师哥口中琴剑双绝的翠先生了久仰大名,我是赤云染,劳驾您特地前来天波浩渺,实在不好意思,不知今日是否有机会聆听先生弹奏」
女子面容俏丽,一袭红缎白裙,雪发上插了支玉簪,末端丹红流苏垂在肩侧,眉目间浅笑盈盈。
翠山行道:「我的琵琶放在房里,若要听琴,我请灵湘去取。」
苍伸手一拦,俊眉微皱,「先生是过来用晚膳的,妳一见面便缠着人家弹琴,礼貌到哪儿去了。」
「抱歉,是我心急了,天波浩渺许久未有访客,见到新朋友,一时失了分寸。」赤云染对翠山行眨眨眼,唇边笑意不减,「山上入夜较冷,先生要小心保暖。」
「无妨。」翠山行道:「谢谢妳的提醒。」
赤云染悄悄打量了眼前男子一番,过往天波浩渺偶有访客,多是六弦在外游历时认识的朋友,苍交游甚广,却从未从外头带回任何陌生人,因此不只方才灵湘好奇,她亦是对此人颇有兴趣,见他形容清冷,似乎并非热心热性之人,也未对六弦之首表现出敬佩钦羡的态度,却不知师哥是用什么方式请他前来天波浩渺。
「师哥,不是你强迫人家上山来的罢」
苍还未回答,就听翠山行淡淡道:「他也未必迫得了我。」
赤云染一愣,格格笑道:「抱歉,云染有眼无珠,小瞧您了,方才听师哥说,先生不只琵琶弹得好,剑法一流,人品也是了不起的,看到有人能让师哥这般欣赏,我就更好奇是何方神圣了,今日有幸一见,确实气质非凡,也难怪师哥赞不绝口,说无论如何也要与先生结交。」
苍心想我方才不过告诉妳两句,妳倒是自己把剩下的全补齐了,摇头笑道:「妳师哥是那种会强迫别人的人么」
赤云染正色道:「不是,但我瞧翠先生也不像会跟着师哥四处行走江湖的人,今儿个愿意登上怒山,为一名素昧平生之人弹琴,若不是师哥太心疼我,怕我在琴云阁养病太无聊,花钱找了个乐师相陪,就是先生性格太好,知道弦首师妹有难,主动上山来帮我解闷。」
「你师哥确实很在意妳。」翠山行望了苍一眼,淡淡道:「但我过去从未听过苍此人,拜访天波浩渺,也并非为他而来。」
赤云染一愣,半是因为翠山行的坦白,半是听见他直呼弦首姓名,寻常武林中人,知道玄宗六弦名号的,说话时总会多几分恭谨,鲜少有人如同翠山行这般毫不在意,回头瞄了苍一眼,但见他唇角含笑,脸色未有波动,似乎对翠山行的语气习以为常,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刚才听师哥介绍翠山行,虽然只有短短几句,已可以发觉他对此人十分欣赏,本来以为是哪家姑娘引起弦首大人的注意,却没想到是个俊俏公子,再看到那一桌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菜色,看来他对翠先生确实用上了心,就不知那人能不能明白了。
赤云染眼珠子一转,笑道:「那么先生为何愿意待在这里」
翠山行道:「为了他的琵琶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