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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较为年轻的汉子手里还托着看一只乌黑的坛子,上面黄泥封口,系着鲜艳的红色稠带。
那年纪大点的那男子道:“先生,这是众乡亲的一点心意,请先生务必收下,眼下灾荒甚重,没什么好东西犒劳先生,待平息了这场水患,我们再好好酬谢您”
小白连忙客气了几句,那年轻汉子生怕他拒绝,抢着劝道:“是啊,先生,您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不过一点粗茶淡饭,您若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
我料想小白定然不收,正等着看他如何推却,谁知他竟然拱手谢道:“既是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说着引了他们进来。
那年长男子进屋后发现连张置物的案子都没有,皱眉道:“阿根怎么还没有来,不是说好让他给先生搬张案牍过来的吗”
那年轻汉子道:“呀,我正要跟你说,阿根他爹适才摔了一跤,跌断了腿,他一定是跑去请大夫去了”
他话刚说完,门外又有走进一人,顶着一张硕大的案子,整个人都被罩住了,看不清形貌。
适才说话的那年轻汉子叫道:“阿根,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夫请到了么”
阿根将案子放下,人从底下钻了出来,苦着脸道:“没有,自从发大水后生病的人越来越多,跑了好几个村,大夫们都不在家,都出诊去了。我只得明天赶早跑一趟镇上了。哎,就这么一会,我爹已痛得晕过去两次了,这一晚上可怎么挨”
小白的目光忽向我看来。在那两人进屋前,我已隐了形迹,除了他旁人都看不见我。
我早料到他想干什么,笑着点了点头。果然听他对阿根道:“带我去看看你爹。”
那几人同时喜道喜道:“先生莫非还通晓医道”
小白谦道:“通晓谈不上,略知一二吧。只是眼下既没有大夫,不如我先帮忙看看再说。”
阿根点头道:“对,对,就算接不上骨,能帮我爹止了痛也是好的,不然这一夜可要熬死人了”几人边说边出了屋子,声音渐渐远去。
我重新现了形,从桌前随手拿起一卷竹简翻看。
一见那熟悉的字体便知是小白所书,说的都是些关于如何治水,修筑水利工事,泄洪防旱之道。
我看得索然无味,接连换过几卷,终于发现了陌生的字迹,却不料竟是医书。
可惜我八百年来除了那次驼背,百病不生,于药石之道亦没有半点兴趣,只得颓然放下。
突然,几缕诱人的香气钻入鼻中,我使劲嗅了几下,寻着香味走到那两方食盒前,将其中一个的盒盖揭开,顿时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继而弥漫了整间屋子。
只见最上层是一只的烧鸡,黄澄澄的,油光酥脆,摸着还有些烫手第二层是清蒸银鱼,一尾尾雪白的银鱼上撒着星星点点碧绿的香葱,看着十分清爽接下来一层是红烧排骨,切得极为小巧,一块块通红透亮。后三层是三道时下素菜,也做得十分讲究。
再打开另一个,里面全是主食,依次是米饭、白粥、饺子、蒸糕,和一串精致小巧的四角粽。最后一层竟是碗银耳莲子羹,稠稠地呈半透明状,足见熬出了火候,散发着莲子特有的香甜。
我将这些菜肴一一从食盒中取出,放在案上,竟摆了满满一案,心中不能无感。
先前我从镜中所见,这些受灾的乡民饮食甚是粗陋,但他们却如此用心地款待小白,自是因为感激他的缘故。
但是小白他虽然已经不是神仙,却不需食人间烟火,却为何要收下
难道是为了我
以前总听他说外面的世界如何好玩,东西如何好吃
对,他定是见我难得出来一次,借花献佛,想好好地犒劳我一翻。只是一下收了这么多,我一个人哪吃得完
我对着一桌子的美食发呆,想动又不敢动。
活了八百年,除了喝水,我几乎没尝过世间其他的东西。
这本是件有利修行的好事,没有口腹之欲便不会堕入饮食障,修行起来往往事半功倍,更易得道。可是,说到修练,我是只半途而废的树妖,又嫁了放弃仙道的小白,修炼早就已经不是我的的人生目标了。
左右摇摆不定,我决定还是等小白回来再说。
只是下山久了,倒觉得有些口渴,我目光一转,落在了那只乌黑的小坛子上。
我凑近坛子嗅了嗅,闻不出任何味道,摇一摇,有水晃动的声音。
我大喜,立即拍开封口,捧起坛子灌了一通。一股辛辣之气从嗓子直冲胸口,我呛得剧烈咳嗽,喝进的水喷出了大半,登时醒悟,这是酒不是水
正后悔不迭,暗骂自己莽撞,火辣辣地舌底突然泛起一丝微妙的甘甜。那甘甜迅速地向舌上、齿间扩散,盖过了之前的辛辣,而且同时满口生津,胸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之感。
虽然被辣得直伸舌头,我却还是忍不住又捧起了坛子
迷糊中有人推我,温柔地轻拍我的脸颊。
我抬起有些发沉的脑袋一看,正是小白。
他已换了一身衣裳,头发散开,微带湿意,显是刚洗完澡。再一看窗外,天已全黑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揉着额头,睁着迷离的睡眼,定定地看着他,“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我也是刚回来”,小白道:“第一次替人接骨,手生,半天才接好。见你睡着了,就先去洗了个澡。”他边说边扶了我起来,笑道:“娘子好酒量,一个人就喝干了一整坛。”
我本就脚下发软不着力,听他这么一说,索性借题发挥,整个人都往他身上倒去。
这种小把戏以前用过多次,每次小白都会如愿以尝地将我抱起或是扛在肩上丢上床,屡试不爽。
可是没想到这回他却扶着我重新坐下,然后转身去倒了杯茶给我。
我不肯接,懒洋洋地倚在他身上,只将嘴凑了过去,撒娇要他喂我。
不料他却将杯子往我手中一塞,道:“你先醒醒酒,我还有一会儿要忙。”说完便径直走到桌旁,看起了书,还不时提笔在一旁写上标注。
我闷闷不乐,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蹭了蹭他,掘着嘴微表不满。
他却头也不抬,只伸手在我脑袋上轻拍两下:“乖,别闹”
我只得郁郁地独去坐在床边,酒力发作之下,只觉全身滚烫。
这里远不如深山凉爽,虽入深夜还是暑气不消,加之我心下烦闷,更是热得难熬,索性解开了衣襟,满屋子来回乱转。
小白见状无奈道:“又怎么啦”
我双手张开做扇,在脸颊两边使力扇了几下,他会意,笑道:“看你下次还敢喝这么多”
我丢给他一个白眼,忽然心中一动,借酒壮胆,将领口又放低了些,露出半截抹胸,兜了个圈子,慢腾腾地踱到他身边走来走去,试图将他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谁知他还是没有反应
我气得顾不上矜持,索性厚起脸皮直接靠过去,脑袋在他肩膀上来回轻蹭
调戏一下自家相公,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