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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皇上现在在哪里”田氏惦记着道。按大洪历代典制,先皇去世,嗣皇帝虽未行登极大典,朝臣便已经可称之为“皇上”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任氏白了田氏一眼,对跪在旁边的方媃悄声道:“停灵二十七天,按规矩咱们要连着哭奠五天。”
方媃点头,哭奠五天,估计她们这些人也要脱层皮了。
披麻戴孝,哭声震天,白幡白灯,大行皇帝在天有灵,看着这些孝子贤妇们的哀痛之情,大概也可闭眼了。
如此每天从早哭到晚,哭到第三天时,便有人撑不住了,昏倒的、发烧的,一个接一个,再严重也不敢告假,扶到宫里用些药,缓一缓,还要接着去哭。
方媃别的都还好,就是膝盖受不了,虽然有垫子,可跪的久了还是觉得膝盖生疼,几乎支撑不住。
每天开哭之后,她便忍不住总是去看太阳,只盼着太阳一点点向西移,却总觉那太阳好像是凝住不动了,半天也不动地方。
好容易哭完五天,那天最后朝着停放梓宫的方向三拜九叩,磕完了头,方媃和任氏两人只能慢慢互相掺扶着站起身來。
“我看你脸白得像纸一般,就这么五天,都瘦了一圈儿。”任氏关切得道。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下巴都尖了。”方媃回道。
“你和我不能比。我身体向來好,瘦一些反而高兴,你本來就是柳枝般的苗条身段,再瘦可就不是柳枝了,是柳叶。”任氏揉着膝盖,还有心情打趣。
方媃正要说话,忽然便有太监來传旨,请常氏带着王府众女眷到承佑殿去,皇上召见。
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威严的常氏接了旨,带着众女眷离开时,其他所有女眷都是跪下來相送的,这就是权利的诱惑,昔日同处的姐妹,转眼便成了跪在你脚下的臣民。所有的虚荣都可以在这一瞬间满足。
方媃跟在后面,看到瑞王妃发红的双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她的目光始终沒有离开常氏的后背,死死盯着。
权利的斗争如此残酷,不死不休的结局,让方媃只想挣脱这样的世界,图个清静。
承霖殿是先皇寝宫,而承佑殿就在它东边不远处,听太监说,嗣皇帝已经选定这里做为平日起居、处理政务之所。
承佑殿也是通常的工字形殿,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明间、西次间接卷棚抱厦。
明间正中,有皇帝的宝座,上悬先皇御笔“承天之佑”匾。明间东西侧有东西暖阁,分隔为数室,作为皇帝批阅奏折、与大臣秘谈的小室,另外还有供皇帝的读书、休息的地方。
后殿是皇帝寝宫,东西稍间皆为寝室,皇帝可凭心意选择居住。后殿两侧各有耳房五间,东五间为皇后随居之处,西五间为贵妃等人居住。寝宫两侧各设有围房十余间,是供妃嫔等人随侍时临时居住的地方。
除了嗣皇后常氏,其余女眷皆是第一次踏进承佑殿,一想到她们的男人已经是万乘之尊,而这里正是皇上起居之地,是全大洪的心脏,这些人心中激动之情自是难以言表。
女眷们最少有一个多月不曾近距离见到应煊了,如今虽然都是重孝素颜,却心思雀跃,脸泛红光,耳热心跳起來。
连任氏也忍不住拉着方媃衣袖,悄声道:“这些天都是远远望着皇上,尚未看清楚过,想必他穿上皇袍是极威严的。”
方媃忍笑,这任氏也难得“花痴”一回。
太监从东暖阁走出來宣:“皇上驾到”
声音未落,应煊已经走到明间里。众人不敢直视,都低下头跪下,行君臣之礼。
方媃低头,看着地上磨得锃亮水滑的金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此,他离她就更远了。
七十六又闻新人笑
应煊先上前亲手扶起常氏,让她做在自己御座左边,又道:“你们都起來吧。”
方媃跟着众人起身,应煊赐座,众人不敢,他又道:“坐吧,关起门來都是一家人,这些天着实辛苦,不必立规矩了。”
众人听了,才按位份顺序坐定。
常氏欠身道:“皇上,臣妾这点辛苦与您的操劳相比,何足挂齿。臣妾只担心您的身体,也不知身边伺候的人,合不合用”
应煊点头道:“提起身边伺候之人,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常氏似乎早有准备,毫不吃惊道:“是,正想见见天天伺候皇上的人,也好让臣妾放心。”
方媃与任氏交换了一个眼神,任氏满眼不解,看來是毫不知情。再看别人,也是如此。
正在此时,明间西边的喜象升平八扇屏风之后有动静,显然是有人从西暖阁里走出來了。
是谁什么身份的人能在承佑殿西暖阁里呆着所有女人都在想这个问題。
问題马上有了答案,屏风之后,裙裾声微响,款款转出一女子來。
十岁年纪,梳着宫中女官的发式,红粉青娥,香肌玉肤,一双眼眸亮如辰星,眉宇间是浓浓的书卷气,使她的气质更显高雅清新,见之忘俗。
这样一个美人一进來,殿内便是一亮,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只见这美人儿先向皇上皇后行礼,又向众女眷行礼,态度谦恭得体,大方优雅,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这位妹妹是”常氏温和得笑着问。
“婢子柳婉,原是承霖殿三品掌书女官。”
常氏恍然:“原來是先皇贴身伺候的人,难怪气质举止如此出众。”
应煊道:“她并非选秀入宫,而是先皇特招。她乃是兵部左侍郎之女,御前侍卫营副管领之妹,在闺中时已有才名传出,先皇便召她入宫,专掌御书房,说好了用到她十八岁,亲自给她选个好人家嫁了的。”
常氏点头道:“想是因为去年先皇忽然卧病,來不及兑现承诺,倒是耽误了柳姑娘。”
柳婉低头,谦恭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