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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道:“灭门之仇不共戴天,颜戈欲出未东寻仇,情理之中。”
暮色苍茫,夜即将来临。秦嫣幽幽道:“十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他还太小,一旦离开未东安危难料。更何况,”她摇头轻叹,“这仇不报也罢。”
楚江眉目轻扫,视线放向亮起灯光的前厅,沉声道:“这样倒很难办,心中一旦有仇恨扎了根,再消除相当不易。”
明月渐升,淡淡月光洒下,池水面上波光粼粼,秦嫣将那朵海棠花弹至水面,目睹它摇了几摇,顺水漂开,这才转过头,继续行走。
她略略惆怅道:“我也颇为头疼,你看这孩子应如何教导才好。”不等楚江回答,她摆手笑道,“算了,先别想这些事,去吃饭吧,我还真有点饿了。”
两人刚至前厅,便见颜戈眨着清澈闪亮的大眼睛迎上来,表情天真笑容可爱,脆生生的语调:“夫人来了,颜戈马上传饭。”侧转向一种婢仆,他昂首挺胸,拿出小大人的气势,高声道,“摆饭。”
秦嫣与楚江相视一眼,皆是无语。
一流水儿的饭菜相继摆上来,菜蔬新鲜,式样新奇,荤素搭配,一眼即知准备膳食之人费了不少心思。
秦嫣摸摸颜戈的脑袋,笑道:“不用这么麻烦,平常饭食就成。”
颜戈抓了她的手,摇着她的胳膊,撒着娇道:“夫人舟车劳顿,颜戈和米辞哥哥要为夫人接风洗尘。”
秦嫣一个哆嗦,只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然而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颜戈和米辞费心了。”
颜戈摇摇头,道:“这是应该的。”
三人陆续落座,开始用晚饭。颜戈很兴奋,不断地给秦嫣夹菜,而且一边夹一边介绍着每道菜的食材、烹饪手法以及所含典故等等,尔后目光闪亮地看着她品尝,并询问味道如何,非常殷勤。
脚步声自外传来,颜戈放下筷子,拍手笑道:“米辞哥哥来了。”
话音未落,米辞已迈步进来,他换了一袭简单轻薄的月白色袍衫,因刚刚沐浴完毕,头发还没全干,也就未束发加冠,只是随意地披散着。似有若无的水汽氤氲在他周身,和着明黄的灯光,衬得这出浴美男子慵懒而性感。
只一眼,秦嫣便不敢再看,生怕有什么失态之举。她一边感叹着,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一边哀嚎着,这等勾魂美男虽是自家的,可惜看得见吃不到,白白让人上火。
米辞躬身作礼,恭敬道:“米辞来迟,还请夫人责罚。”
秦嫣于内心翻了个大大白眼,话说得倒好听,只是她敢责罚他吗虽是这般作想,她面上却是笑吟吟:“无妨,快坐下吃饭吧,不然就凉了。”
米辞含笑道:“谢夫人。”
颜戈跳下凳子拉了米辞的衣袖,引他于楚江和秦嫣之间坐下:“米辞哥哥这边坐。”
米辞无甚表示,反正他坐哪里都无所谓。
颜戈转回自己的位子,坐好。
颜戈居左,米辞居右,秦嫣被夹在两渣中间,她心跳骤然加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这样的安排又没有不妥,她不好提出抗议,只得埋头吃饭,一心想着快点用完这餐饭,尔后逃离这是非之地。
颜戈又夹了一道菜给秦嫣,偏头望她,天真又可爱:“夫人,来尝尝这道山药桂浆,甜脆香酥,软嫩香甜,颜戈平日最喜欢了,不知夫人喜不喜欢”
秦嫣夹过来放入口中,脸色顿时有了变化。
颜戈一脸期待:“夫人,喜欢吗”
秦嫣皮笑肉不笑,含糊道:“喜欢,果然是甜脆香酥,软嫩香甜。”
颜戈欣喜道:“那夫人再尝一块。”
秦嫣眼中望着一块金灿灿的山药,口中含着一块,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这道菜味道不差,只是卧槽,这山药要不要这么烫。
她欲把那山药吐出来,余光瞥见端坐用餐的米辞,又急忙收回,用舌尖暗暗在口中将它滚了几次,这才忍着烫意嚼了几口,勉强咽下。
上颌处隐隐作痛,嘤,这次肯定要被烫脱了皮。
楚江见秦嫣神情不对,一双美目水蒙蒙,心知恐是出了差错,但两人中间隔着一个米辞,他不清楚情况,完全帮不上忙。
好容易用完这餐饭,米辞先行回房,秦嫣和楚江其次,颜戈落在最后。
因被两渣包围,秦嫣心下忐忑,没有安全感,再加上楚江本来就是以第七侍的身份随她入未东,两人便歇在一间房内。
楚江倒了两碗茶水,一碗递于秦嫣,一碗放在书桌上。他敛衣于书桌旁坐下,正准备根据最新信息修正计划时,听得秦嫣一声低呼,转头便见她一口茶水喷在地板上。
楚江忙起身,关切道:“怎么了”
秦嫣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半晌,微启朱唇哈着凉气,含糊道:“烫到了,好疼。”
楚江自她手中接过茶碗,试了试水温放下,扶额道:“茶水不热啊,怎么会烫到呢”
秦嫣摇摇头:“吃饭时烫到的。”
记起之前秦嫣变化的脸色,楚江心中估摸出个大概,叹道:“烫的话不会吐出来,你笨啊”
秦嫣委屈道:“米辞有洁癖,我哪敢吐出来招他嫌,嘤。”
楚江忧郁地看她,才两个渣就这般能折腾,她活得还真辛苦。本来不太想管,但见她被人欺负楚楚可怜,而且怎么说秦嫣也是他的雇主,搞不好关系,将来对他开展工作同样不利。这样想来,他又问道:“喝水都疼”
秦嫣点点头,继续哈凉气。
楚江招招手:“过来,让我瞧瞧。”
秦嫣眼含泪水,挪过去,老老实实张开嘴。
楚江定睛看去,只见上颌处全红了,牙龈处也肿起来,心知这次烫得狠了。“这处有没有药冰硼散什么的。”
秦嫣摇摇头。
楚江奇道:“常备药物都没有吗”
秦嫣含糊道:“我不知道在哪里。”
楚江满头黑线,开口就要叫婢仆来送药。
秦嫣却是截了他的话,沮丧道:“算了,院中全是颜戈和米辞的人,他们不会听我们的吩咐。这点疼不要紧,我能忍着。”
楚江愈发忧郁,凝视她半晌,转身,负手而立,神情肃然,唤道:“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