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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子归在房里踱了一圈又一圈,还是叹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了厚棉絮,准备拿出房给某人。
秦行在墙角蜷缩成一小团,看上去可可怜怜的发抖。
就是这样也要待在屋外吗真不知道他还要撑多久,又是何必呢。
刑子归走过去,把厚棉絮给他垫上。抬眼,就愣住了。
秦行的脸色泛青,眉头紧锁,浑身轻颤。刑子归覆上额头,凉得沁人。
刑子归把人抱起,大步走入房中。面色却越发冷峻。
心头冰凉:如果你回来,只是为此又何必不早些直言,何苦让我徒增希望,又置于不复之地。
第48章 第 48 章
46
“大娘,这药啊,用煎服。先用凉水在药罐里泡半个时辰,再把水烧开,倒出来。再加水,再烧开倒出来。再加水,再烧开倒出来。一共是三次,您明白了吗”刑子归语气缓和极有耐心的讲解。
“懂得了,懂得了。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这样一个婆妈的男人,会是神医归魂”远处蹲守的黑影暗自纳闷,心头不屑。
这次任务就是抹杀掉神医归魂
明白。
暗月的杀手,就只有杀手这一个称呼。他们不是人,是杀手。所以,黑影是不会承认,他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手,是因为他的恻隐之心。神医归魂的义诊,来的人总是多不胜数,病痛总是来得突然,对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当你的亲人,爱人,在病痛中苦苦挣扎,煎熬,而你只能壁上旁观,若无钱医治,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最亲爱的人,渐渐孱弱,渐渐浮上死气,直至冰冷。
他知道,现在下手是最好的时机,因为人多混乱,归魂也没有防备。可看着那些脸上压抑不住的感激,重获新生的喜极而泣,他还是迟疑了。黑影扯了扯脸上的面具,如果,那个时候他的娘亲也能得到这样的救治,是不是就不会草席裹身
对于儿时的记忆,他相当模糊,但对于那个温婉的母亲,却难以忘记。女人是羊,但孩子却能让女人变成狼。即使柔弱不堪却还是死死护着自己,致死都不放手。娘亲死后,他被亲戚赶出家门。为了活下去,他偷过,抢过,被骂得狗血喷头,打得片体鳞伤。也许是太过不要命,八岁,阴差阳错进了“暗月”。第一次亲手削掉一人的双手双脚,不过,就是为了一顿饱饭。多年的嗜血生活,早已让他麻木,但看着母亲怀里抱着的哭泣的孩子,妻子陪伴着的病重的丈夫,看着他们一脸殷切的期待着抱着最后的一丝期许焦急的等待着。他告诉自己,再等等吧,再看一个,下一个就动手。
这一等,他就等到义诊结束。
他掏出腰间的淬毒的飞镖,瞄准,伺机而动。
“大夫,大夫救救我家丫头吧。”妇人踉跄的追上来,他用力一压,才让飞镖改了方向,从衣摆无声无息的擦过。
“这是怎么了”归魂停下来,转身看着妇人背着的小女孩。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又吐又拉,这都个把月了。眼看着就快撑不下去了,大夫,你救救我女儿吧。”
归魂立即又查看起来,神情专注。
黑影沉默,站在高处。
四五个银色亮光破空,直奔归魂而去。黑影双眼一眯,单手扬起,手中飞镖与其相撞,全都改变了方向。
“你在做什么”耳边传来闹怒的声音,黑影不语。
眼前四五人,同样的一席黑衣,同样银质面具,同样都是“暗月”的走狗。
“我做事,何时轮的上你们管。”黑影挑眉。
“莫不是,看上别人了吧。”另一人窃笑,“算了吧,我们是什么脏东西,你还不清楚”
黑影抬手,飞镖锋利刺去,离脖项只离寸余。
“为何杀不了他。”
“时机不对。”
“呵,放肆。我已给了你三次机会,三次,你都杀不了他你可是暗月最得力的杀手。”
“无能为力。”
“好,好一个无能为力。那这解药,我也无能为力了。你就好好熬吧,暗月从来不养废物。”
这是,被当做了弃子
黑影走出房子,自知死路一条,却觉得浑身轻松。
脱去了黑衣,他换了一身常衣。他在等死,却只觉心里透亮。
心里五内俱焚,如千刀万剐,浑身却如置身寒窖,不得喘息。他靠在树边,神志模糊。恍惚之中却觉得又见到记忆里已经斑驳的过去。那个温柔妇人把他护在怀里,只是,他这样脏,娘亲,还会认他吗
“你醒了,你叫何名来自何方”他挣扎清醒,却觉得头疼欲裂。居然看见归魂站在身边,轻声问询。
“无名,无方。”他声音嘶哑。
“那我叫你阿琴可好”
他浑身脱力懒得回话,单手扶额,却一瞬僵直“我,我的面具在哪给我”
他捂着脸,不肯移开。
归魂皱眉:“再戴着面具,只会加重伤情,让毒性更烈,你不能再戴着它。”
“还给我。”他这张脸,是毁尽了的。因为长期服用毒物,毒气太深,面部也跟着溃烂,这也是“暗月”杀手,都带着面具的原因之一。
“恕难从命。”归魂正色,“可愿跟我回谷”
“我是个麻烦。”他说着,脸上暗黄脓水流下,甚至看得见鲜红嫩肉,“你不觉得恶心”
“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阿琴,你伤还未好,不能乱动。”
他沉默,虽说已经了解了这人的脾性,但这样毫无原则的温柔,让他无话可说。他竟然真跟着回了他家,接受了他的救治与温情。而他也已经无心去思索太多,几乎每日都会席卷而来的疼痛,让他疲惫甚至软弱,这种温情比毒药更快的席卷了他的全身。
“我去熬药,去去就回。”不理会对方的冷淡,刑子归继续开口。
他挣扎起身,不愿在待在房里,走了出去。五蕴庄的机关甚多,他根本逃不出去,脸上的溃烂渐渐愈合,其痒无比。他想伸手去抓,猛然想起刑子归之前的叮嘱,就硬憋着忍了下去。他不怕别人对他凶残,却怕他人对他贴心。别人凶残,他只需更凶残,但他人对他体贴,他就只能无所适从。
坐在刚搭好的秋千上,他甩着腿。这样的人,应该是好福分的吧,生在一个和睦的家中,有温和的性情,体贴的家人,渊博的学识,高超的医术。而他自己,不可能也不应该存在于这样一个人的轨迹里。
针扎似的猛烈疼痛让他浑浑噩噩,力气都被抽空。
“阿琴。”身边的声音焦急,“阿琴,你信我,我定将这毒解清。”
他只觉得无奈,为何就如此执着于他。声音因疼痛而喘息“为何”为何如此护他,他又何德何能能得如此青睐。
“就算是你不愿让我护你一世,我也要还你一世康泰无忧。我心期之,望之,祈之,苦求得之。”刑子归声线温热,满腹心疼。救治这人,算是顺手之劳。但之后却开始留意,从而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