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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伸过一只手来托着下巴，脑袋好重，话说完了好想回到床上睡一觉。

她轻轻地打了个呵欠。

“罢。”

涂千璃这一句也就是要去的意思了。孔幺其实无所谓，隐隐还不太想让涂千璃见到画皮，但既然涂千璃做了决定，她也不反对。

青溪这么直白地夸奖画皮倒是让孔幺吃了一惊。

“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

青溪慢慢缩回了头。

孔幺趁机揉了揉涂千璃的毛茸茸的尾巴。

好软。

要是肯露出耳朵就更好了。

涂千璃扫了她一眼，主动坐到孔幺身上，手在她背后极轻微地挠了挠。

孔幺旋即举手投降。

“对了”

青溪又缓慢地探出了脑袋，红眸似血，流转时别样风情。

“涂千月说她很是孤独寂寞，晚上不想一个人睡，想要让妹妹陪。”

涂千璃瞥了孔幺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了声好。

孔幺讪讪，暗里碰了碰涂千璃的手。

涂千璃的尾巴傲娇地甩了甩。

“不过她后来跑到南海去了。”

青溪幽幽地道。

“你姐姐是不是有花粉过敏”

南海龙宫。

“风姬殿下，您来啦。”

琅玡披着一件极美丽的纱衣，宝蓝色，与她曾经的那件鲛人衣相似，却又精致轻薄许多。左右袖口下摆处各缀了一圈圆润而大小相同的鲛人之泪，微微动作便可听见相碰产生的美妙声音。

鲛人泪，如珍珠，相扣却鸣玉珏之声。

这一件衣裳，便是倾尽整个龙宫的鲛人泪库存都不够。

“你与我战么还是你哥哥与我战”

东风姬一步一步踏近。

身边的海水慢慢凝结成冰。

“这南海终于安静了。风姬殿下，你听我唱歌，可好”

琅玡见东风姬杀气满载，不惊不惧，她早意料到这样的结果。

那个人也说过会是这样。

“月亮爬上小枝桠，轻轻地，轻轻地，怕压弯了它。”

“我亲爱的人儿啊，你怎么还不归家”

东风姬张口道。

她唱的没有琅玡好听，但调子很准，轻声哼起来不见柔和哀怨，只听见十面埋伏。

“你你怎么会唱这歌”

琅玡咬牙，这是哥哥教她的，这是哥哥的歌，和姓东的龙族没有半分关系

“东景年少风流，继任南海青龙王，蜂蝶无数。”

东风姬的声音亦如寒冰。

“鲛人人鱼二族通婚，其后本是王后之选，可惜，他不仅是男子，更是个病痛缠身的鲛人。”

“不许你这么说我哥哥他是最好的”

琅玡难得如此厉声。

“为什么呢因为那位由两族通婚产下的公主实在太完美了，存叛乱之心的两族不可能将她嫁给青龙王东景。偷龙转凤，一个鲛人王室旁系的婴儿便成了你的好哥哥，被所有人嫌弃的，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遗传到的，有异族血脉的鲛人王子。”

东风姬见琅玡颤抖着，继续道。

“一个倍受欺压，自己喜欢的妹妹即将再次成为两族的棋子，出嫁给陌生人，他却只能暗自垂泪，为她制作嫁衣的软弱鲛人，对力量自然很渴望。”

“东景出现了，带走了哥哥，他骗我，他骗我做间谍，他最后却把哥哥给害成这样了”

琅玡的嗓子都有些沙哑。

“这是你们龙族欠我们的，咎由自取”

“琅朗主动找的父王。”

东风姬叹了口气，龙宫已经被她的寒冰之气包围住了。

她走到琅玡身边，限于身高，拉了拉她的衣角。

“琅玡妹妹，你我并肩作战，千年的交情，我不会骗你。”

琅玡一把甩开她的手。

“哥哥的眼睛呢哥哥的眼睛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啊要不是托东畅的福，我偶尔发现，真的傻傻地守着你们南海的大门，等着哥哥从其他地方回来呢”

“你受过重伤，是不是”

东风姬漂浮起来，与琅玡对视。

“鲛人族的皇子仲晔，在极怒之下攻击，你又内心有愧，并未全力闪躲，因此断了左手，后来接上了，仍然是残废了，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

琅玡背转身子，微微颤抖。

“鲛人眼的确有治疗的效用，但战争中死了那么多鲛人，哪一个不可以，偏偏是我哥哥，这借口也太假了吧”

“琅朗跑了出去，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以一双眼的代价，杀了仲晔。”

东风姬眸里微微露出惊叹和感慨来。

“父王全力救治，也只能让他保持那副样子，瞒着你也是琅朗的要求。”

琅玡怔住了。

哥哥杀了他

“月亮爬上小枝桠，轻轻地，轻轻地，怕压弯了它。”

“我亲爱的人儿啊，你怎么还不归家”

东风姬手里小心地捧着一只纯白螺壳。

留声螺。

“风姬”

琅玡如鲠在喉，忽地一笑，宛若海棠，无香而至丽。

“我与你战。”

“久违了，将军。”

东风姬轻轻颔首，将留声螺小心地以结界守住，放在一边。

“久违了，将军。”

琅玡亦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