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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千璃记得不甚清楚。
她也不记得那些话说的是什么了。只记得有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眉眼温柔，背着一把长剑，轻声在哭。
后来
睡眼惺忪地被人抱到仙帝面前，姑姑略尴尬地带自己回山上。涂千璃和奶奶说了一会儿话，又沉沉地安稳地睡了一觉。
再后来
奶奶让自己挑选夫婿的时候，她脑子里浮现了那个人的影子，不知怎么地涂千璃就选中了同样眉目温柔、同样背着一把剑的孔幺。奶奶当然不是特别满意，尤其是孔幺与她同为女子，生育后代要麻烦许多，但是听涂千璃说孔幺的情根重，只会对一个人好的时候，默认了下来。
再再后来
就是她在奶奶默许下跟着孔幺在昆吾东跑西跑了。
这么想下去也没什么用，涂千璃不能理解的事情还是不能理解罢了。她抚了抚额头，躺在了床上，被子一点都不舒服，但涂千璃注意力不在上面，也就将就了。
情况有变，孔幺的身上有不少需要探究的地方。涂千璃需要把情况弄清楚些，告诉奶奶，然后再做决定。
思绪难平，涂千璃晚上难得地做了一个梦。
光怪陆离，无法言明。
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甩甩头，将发挽起，戴上一顶虎皮帽儿，扮作小童，先去城内的成衣铺中拿了几套衣衫，又买了几个大白馒头，才慢悠悠地荡到城门口。孔幺轻浅的呼吸着，显然早就醒了。
“你的帽子很可爱。”
孔幺颇为可惜地瞅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红绳。
“就是用不着发绳了。”
涂千璃点点头，把怀里的衣服和食物抛给孔幺。
她原本计划是立刻离开，但之前无端端闹了气，也就拖延了些时间。不过以百里道人的脑子应该是料不到她会明目张胆地住在城镇里一晚，还是早上大摇大摆从正门离开的。至于她体内和欣寒一样，被百里道人种的蛊，则早在青月山的时候就借着五色匕的一刀砍死了。
所有事情总体上还是按着她的计划来的。
“我们走水路进昆吾南，桑乡在昆吾正中，这样最快。”
涂千璃用石子摆了个简易的迷惑阵法，背过身去，坐下来慢慢等，让孔幺好换衣服。她未曾见过海，也不知有多危险，只是这么行路做好处非止一样，收益定然大于付出，所以这么决定。
孔幺先三两口解决了馒头，再换衣服。她换衣服很快，也没多少声响，更没有挑剔衣服的质地不好、颜色太暗或是其他东西。涂千璃都有些奇怪了。
难道只有她们家里人是这样的吗
“好了，涂千璃，我们走吧。”
孔幺拍了拍涂千璃的肩膀，见她回头，虎皮帽儿尖一颤一颤，略深的眼窝里两个水杏般发亮的眸子灼灼，樱花瓣一样的唇，呼吸间似有与自己相同的谷物清香。不知怎么地，她身子微蹲，双臂揽了上去，先是一松后又紧地抱住了涂千璃。
涂千璃愣住了。
孔幺的温热气息洒在她的脸颊上，如此相亲近还是与孔幺在一起百年头一遭，这其中还包括了孔幺受“流沙”困住的四十余年。
涂千璃仰脖看着孔幺，表情严肃。
“我们要回青月山一趟，里面的坟墓定然有问题。”
孔幺正吻着她下巴尖上的一点小痣，双目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孔幺：虎皮帽萝莉﹃
涂千璃认真：阿幺，你中邪了。
、不罚
“别说话。”
孔幺轻柔的声音很好听，调子也是低低的，但这与涂千璃从姑姑那里学来的、有时候用来掩饰身份的低声不同，尾音不会刻意地上翘，亦没有加入沙哑的感觉，更近乎暧昧的音色。
涂千璃脑子里迷迷糊糊着，又不由得滑过关于海中生物的资料，怎么都觉得孔幺不似人龙混血，而更像是喜欢趴在月光照耀的礁石上，惯于拂动竖琴曼声歌唱的一尾美人鱼。
算起来，她涂千璃活到现在也有近一千个年头，以妖龄大致计较，每五十年当人类一岁，也临近双十年华，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调戏。
虽说涂千璃的确挑选孔幺作为自己之后的夫婿，即使提前亲密些，亦不为越礼。但她未曾挑明过，孔幺谈不上知情，二人情感也并未到这程度。最重要的是，孔幺现行为不是出于本性，而是中了不知什么的邪障。
情况委实复杂，推开不是，不推开也不是，涂千璃一时间也少有地陷入两难之中，只奋力思考地暂时任孔幺那么对待着。
孔幺没转过那么多念头，她只是自然地贪着涂千璃身上的味道。她内心深处似有觉得此举荒唐不妥，但少有的以仰视角度望着涂千璃，那人儿嵌着的双目越发看起来明亮可人了，如有流彩飞溢，相互间的呼吸凑得极近而极远。
孔幺几经抑制方没有直接吻上她的双唇，而是把唇覆在涂千璃那一点可爱至极的小痣上。她用力地闭上双目，尽力均匀自己的喘息，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奇怪的是，涂千璃怎么也无反抗动作
涂千璃没有动作昨日只是为了她伤着想，抱着行了一段路就把自己撂在城门外露宿一夜，这么轻薄的动作，涂千璃却没反应
孔幺心头疑惑陡然一起，人也随即恢复了思考，清醒了许多。她猛地一激灵，环箍着涂千璃的双手霎时一松，整个人摔坐在了地上。面色赤红如朱，要甩断脖子般用力地将头摆后去，不敢望向涂千璃。
这回肯定真生气了。
肯定的。
“你”
涂千璃怔了一下，呐呐说不出话来，满心的除了“尴尬”二字，另又气又忧还喜。气是她不该直到孔幺反应过来才有所动作，不似涂山女儿该有的狡黠应变，辜负了姑姑教导；忧的是自己并未第一时间发现孔幺不对，在青月山时就解决好，已过大半日时光，延迟解救的话，还不知孔幺接下来会有什么症状；剩下一点窃喜，是脱离那样抱着的窘境，终算是能好好呼吸了。
“你，望向我说话。”
涂千璃犹豫了一会儿道，不自觉用上了半命令式的口气，但并未用刻意压人的声调，配着她目前这模样，藏在虎皮帽沿的双耳尖还泛着不自知的淡粉红色，若说的时候配上狠狠地一跺脚，便是活脱脱一副小女儿撒娇图景。
孔幺垂头转过脸来，努力回忆老四他们在父亲面前讨好的样子，试图让自己的脸模拟出类似的表情来，却反而觉得五官都不对了，一时间面部甚为纠结扭曲。涂千璃都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