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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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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对他挑选的一百个黑狼兵士更加严厉,半个月就练了两样:半蹲、跑。平常的兵一天练五个时辰,黑狼兵士一天练七个时辰;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晚上子时才睡。这百来号黑狼兵士知道自己被梁千烈寄予厚望,更练得带劲,被打被骂都心甘情愿,个个好强,别人站着自己就不肯倒下,跟斗狠无异,很快就有模有样了。

迟衡很瘦,站在百人中也不起眼。

练起什么都卖力,但却是被梁千烈训得最多,因为他跟不开窍似的,站着蹲着都不得要领,连扎马步这么一个简单动作都让梁千烈连续踹了好几天,差点踹断了腿骨。跑步也是,梁千烈说他光是快,没气势,没样子,为个跑步都纠正了好几天。

迟衡憋着一股劲,不管白天黑夜,不管梁千烈在没在他都练得发狠。即使晚上睡觉了,也要琢磨为什么梁千烈就这么硬实,自己就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如,是技巧,还是别的什么。

二三月的倒春寒比腊月还冷,不多时飘起了雨,黑狼兵士们个个只穿着薄衣,一会儿就浇透了。

地上溅起了小泥坑,两脚就陷入泥里。

梁千烈却没下解散的令,同样在风里雨里站着。百来号人在凄风苦雨里一动不动,扎马步不比跑着跳着能生热,寒风吹着冷雨灌着,不多时,都被冻得嘴唇发紫。迟衡这些天练得狠,睡觉少,又空有一副骨架子,冷雨灌进眼里嘴巴里,生疼,很快两腿也发虚。

梁千烈眼睛多利,大步走来:“那年老子守边关,大寒时节,天寒地冻,想往城墙上倒一瓢水,才出门水就冻在瓢里头。那么冷的天,房子里冻死的人都一片一片的。将军说,夜袭敌营就这一句,我们二十几号黑狼出门了。山都积满了雪,马腿冻残了,我们愣是连滚带爬走到了敌营,乘其不备,把那军粮全毁了,还砍了那头头的脑袋,两万敌军后来生生饿死冻死在那个地方我们呢,二十几号弟兄,混战死了十个,回来病死了三个,两腿冻废的有八个,就剩老子一个人全手全脚活到现在。苦不苦我们不知道冷我们不知道生一堆火烤着多舒坦但想着这一战,边关就太平了,我们大军营里的数千兄弟们可以全手全脚活下来,我们就往死里扛二十三个人,灭了两万敌军,我们值”

他的声音洪亮,风声雨声都被扼住一样。

“不要都以为黑狼听着威风别人过不去,黑狼要上;最难的,黑狼要上;到了最后上不了了,黑狼还是要上老子为什么要重练黑狼就是让大家看看,以一敌千是什么无坚不摧是什么所向披靡是什么我们不是死士,我们是要抱着必死的信念,活着回来”

悲愤激昂的声音响彻原野

迟衡紧紧地盯着梁千烈,心中一股热浪涌上来,所有的冷所有的累所有的倦怠都一扫而光。

那一晚上,他们站到了子时,风雨不动。

当温水洗过脸庞时,迟衡热血沸腾,好像身上有源源不断的劲往外鼓,怎么抑都抑不住,连睡觉都不想睡了。他怕惊扰了外人,便出营想静一静。谁知一出门就见到梁千烈在巡视营地,骑在黑马上,孤零零一个人。今天这马走得特别慢,不似平常的威风凛凛。

“梁校尉”迟衡抱拳。

“叫梁哥就行,你还规矩得不行,钟序那小子一点儿不见外。”梁千烈翻身下马,拍了拍迟衡的肩膀,“这么晚还不睡肩膀都直了,这才像个汉子,以前贼模贼样的特没志气,看着都想打。”

迟衡嘿嘿一笑,闻见一股浓烈的白酒味。

梁千烈把缰绳一放,黑马找了块野地自顾自吃起草来,梁千烈遥指东方:“昨天,颜王军进攻元州,损兵五千,溃败而回。”

迟衡一愣,在他想象中,颜王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迟衡,你知不知道,什么比黑狼更厉害”

迟衡摇了摇头。

“当年我们黑狼灭了一万敌军,靠的不是蛮力,还有谋略。我们二十三人里,有一个从不出战的谋士,对方有什么优势,有什么劣势,军营是什么布局,我们事先都摸得一清二楚;先毁粮草后斩敌首,攻其不备,出奇制胜,才是我们赢的原因。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两条腿,莫说以一敌千,就是五十围着你,拼死也能把你拉下马。所以,比黑狼更厉害的,是脑袋。但为什么要重建黑狼因为有些事,只有脑袋也是干不成了,一般人连爬都爬不到敌营去,只有我们黑狼能干得了”梁千烈拍了拍胸脯。

酒气越发浓烈,梁千烈的声音也越发悲凉。

“颜王军在边关百战百胜,为什么一平内乱,反而会败知道吗我们守边的就一条心:抵御外敌。可元奚国现在是什么状况,诸侯割据,民不聊生;王朝是什么情况,勾心斗角。战,本来就有胜有败。但颜王军这一败,恐怕”梁千烈忽然住口,“闲吃萝卜淡操心老子和左昭把夷州守好,就是天大的事等我的梁家军能耐了,谁都不怕小子,早点去睡,老子在十五岁时,杀人杀到刀都起刃了”

说罢,慨叹似的拿出了长刀。

“我也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了,如今常用的也只有流星锤和刀。”那刀在黑夜之下,寒光凛凛,寒气四射。

“梁哥,你会使剑吗”

梁千烈两指并拢,在刀背上一滑:“剑,不是在战场上杀人的玩意。剑要雅,五大三粗,你把剑当斧头砍呢解恨,还得用刀一刀下去,痛快淋漓,这才是战场上要的东西。小子,你心里有恨吗”

恨迟衡摇头又点头:“我恨捉兵役的。”

梁千烈笑着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的,就不会恨个真正能恨的横行霸世的,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的,恨哪个都强”

“没遇到过。”

迟衡真的他不知道恨谁,他一出山来见到的就是乱世,今天这个当王,明天那个称霸,一开始都威武霸气,没多久脑袋就可能悬在刑场上了,都说不好。

梁千烈笑道:“钟序小子说你下手狠,我看你是一点不都狠,这可不行。上了战场,不止拼体力拼刀法,还要拼一股劲,一股气势,你狠,别人就怕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心慈手软,上不了战场,上了也会被别人废了的。”

这些梁千烈在练兵时都说过。迟衡摸了摸头发,嘿嘿的笑。

“小子,明天就练刀法了,软塌塌的可不行,是汉子就硬起来”梁千烈狠狠拍了一下迟衡的背。

他手劲特大,拍得背部生疼,迟衡站着纹丝不动。

“行行,也别总这么绷着,该好好睡觉。对了,钟序小子前几天捎句话:让你闲了去看他。这哪有闲的时候,你给我在营里好好呆着”梁千烈咧嘴笑,他挺喜欢钟序,又机灵又胆大又不忌生,嘴巴特甜,越来越能给左昭帮得上忙了,比迟衡开窍多了。

越是严厉,还越是让人服气,几天下来,梁千烈的威信无人能撼。

当梁千烈抽出他的刀时,黑狼们屏住呼吸,静寂无声。刀,斩伐之利器,百兵之胆。梁千烈扎出马步,双手紧握长刀,正对前方的虚空奋力一劈。一声风啸,刀气四溢。虽然没有劈中任何东西,却让人为之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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