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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护士换班以后过来关窗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能开着一点窗么今天有点闷热。”
他微笑着说,那个护士犹豫了一会儿,把窗户留了一条缝。
“能给我打点杜冷丁么今天感觉有点特别疼,睡不着觉。”他进一步要求说。过去几天,他也曾经这样要求过,大多数时候都得到了满足。
“可是你一小时前刚刚打过一次啊”虽然这么说,那个护士还是很快配了针水过来。她年纪不大,特别好说话,这也是王直选择她的原因。
“外面怎么那么热闹”王直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希望自己能够多说两句话。
“哦,今天是狮子座流星雨啊,很多人在外面等着看呢。”年轻护士小心的把针水推进王直的躯体,然后把他的身体放好。“你好好修养,过几天就可以出去看了,报纸上说要持续好几天呢。”她安慰王直说。
“谢谢。”王直由衷的感谢道,如果没有这一针,他没有把握完成爬出窗口的历程。
“今天几号了”他最后问道。
这就是我生命终结的日子了。他对自己说。
“7月31日,呵呵,据说是世界末日呢。”年轻护士开了个玩笑,把他的床铺又整理了一下,然后托着东西走了出去。
世界末日呵,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这一天死去。不过过了今天,世界就与我无关了。
隔壁床的老人又在发出那种让人狂躁的呼吸声了,王直不再犹豫,用尽所有的力气把自己撑了起来。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他缓了口气,毫不犹豫的往床边爬过去。
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王直终于把自己放在了窗台上,病服像是过了水,紧紧的贴在他身上。他感到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已经耗尽,而越来越强烈的疼痛也几乎要让他昏厥过去。
深蓝色的天空中,无数闪亮的星星坠落下来,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
真美。他对自己说。
这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于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靠去。
对不起。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天是1999年的7月31日,狮子座流星雨第二次进入大气层。
伟大的预言家诺查丹马斯预言的世界末日。
这一夜,有无数的情侣依偎在一起,说着天长地久的誓言;也有无数的信徒聚集在一起,祈祷着,等待着审判日的到来。
然而,这一夜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地球继续沉默的转动着,天空中依然偶尔有流星划过。
情侣变成陌路,信徒摒弃了信仰,依然有人用流星许着愿望,生活也在继续。
社会渐渐变化,科技慢慢进步。
无数个向王直这样的青年人开始悄悄躲在在网络的角落里抨击着世界,抨击着社会。
但他们愤怒的时候多,挺身而出的时候却少。
世界越来越复杂,但英雄越来越少,坏事却越来越多;幸福越来越远,欲望却越来越多。
除了一个人,世界仍在固执的沿着它的轨迹往某个方向运行着。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1197 22:26:42字数:2536
太阳热辣辣的照在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味,然而更多的,却是一阵阵的恶臭。
王直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简陋的花园中间,他试图移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还是不听使唤,唯一能够庆幸的是后腰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身性的麻木和虚弱。他挣扎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捆在了轮椅上。
果然,我还是瘫痪了。
他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放弃了想要移动自己的念头。
这是什么地方
他随即开始打量自己身边的环境。不远的地方有一栋两层高的白色小楼,占地很大,楼的一侧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红色的迎春花。小楼周围是一些简陋的花园和空地,上面密密的晒着已经看不出本色的被单和病人服,几个失去行动能力的老人四散的被摆放在被单中间的空隙,和他一样被布条捆在轮椅上。从他们干裂的嘴唇和干枯的皮肤不难看出,他们已经在太阳下放了很久。更远的地方,几个老人在结伴缓缓地行走着。
这让王直意识到自己是在一座敬老院当中。
他感到困惑,他能够记起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从特护病房的窗台扑向漆黑的大地,然后便是漫长的梦境。
在梦境里,似乎有人呼喊他的名字,似乎有人在他身边哭泣、争吵,似乎一样有着黑夜和白昼,似乎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记得自己入院是在7月,然而身边的景象却明明是春天。
发生了什么
他毫无缘由的感到一阵恐慌。以他对父母的了解,已经退休在家的父母绝对不会把唯一的儿子寄放在养老院里,哪怕这个儿子已经变成残废。
于是他开始呼喊起来。
可是他的嗓子却像是许久没有发出过声响,任他怎么努力,也只能勉强的挤出一些咦咦啊啊的毫无意义的音节。
偶尔有一些看上去像是看护的中年女子从附近路过,但不管王直怎样挣扎和努力,她们都没有往这边看上一眼。
王直最终只能绝望的等待着,火辣的阳光肆意摧残着他裸露在外的躯体,让他感到刺痛。然而最让他屈辱的是他分明的感到自己下身的衣物渐渐湿了,然后是越发明显的恶臭。
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如果有地狱的话,这里或许就是地狱。
终于,不知道过了一个小时还是几个小时,几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慢慢走了过来,她们恶毒的咒骂着那些失禁的老人,把他们推回白色的小楼里面。一个肥胖得有些过分的女人咒骂着走到王直身后,王直徒劳的想要说话,但干渴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终于,但女人把他推到一张床前,准备把他放上床铺时,看到了他已经麻木的双眼。
“啊”女人的声音如同杀猪一样传遍了整栋楼宇,她用颤颤巍巍的手指着王直,然后大声叫道:“他醒了”
院方第一时间来了好几个人看看他的情况,然后有一个盲流样貌的人赶去打电话通知家属。王直终于喝到整整一杯水,然后一个看上去像是老军医的老头子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