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门开了，但我还没进（2/2）

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煤灰，用手指在潮湿的井壁内侧，刻下了一个极细微、几乎与青苔融为一体的倒三角符号。

这个符号，与不久前程兰故意在一份假文件上留下的误导性标记完全一致。

千米之外的钟楼上，林默正透过高倍望远镜注视着这一切。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个符号的成型，也看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一名码头巡逻队的特务在例行巡查时，似乎被什么吸引，不经意地朝通风井口瞥了一眼。

下一秒，他停住了脚步，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林默的真实之眼中，那名特务的背影瞬间由安逸的黄色转为危险的红色：【红色·疑心骤起·准备上报】。

林默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知道，这个被“发现”的符号，将成为“火种”残余势力仍在南市活动的铁证，敌人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将更多的力量投入到南市的布控与搜查中。

他们绝不会想到，这枚精心抛出的烟雾弹，正掩护着真正的突破口——那个位于北区、毫不起眼的联络中转站——安全地转移。

下午四点十九分，林默回到内审办公室。

他反锁房门，拉上厚重的窗帘，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他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支看似普通的女士口红，拧开底座，一支藏在里面的微缩胶卷底片滑入掌心。

他将底片小心翼翼地装入一台由报废幻灯机改装而成的简陋投影装置中。

随着开关按下，一束光穿过底片，在对面的白墙上投射出南市审讯点的详细内部结构图。

他的目光在图纸上逡巡，最终停留在一处连接着审讯室与外部排污系统的通风管道上，久久不语。

片刻后，他关掉投影，翻开桌上的《特务科协作规程》，用红笔在“跨部门联合行动报备条款”旁边重重画下一道线。

真实之眼穿透时间，让他清晰地预见到明日的场景：他的上司周维成，将因为“清源行动”的迟滞不前而焦躁万分，其背影将呈现出一种极易被引导的颜色：【黄色·寻求突破·易受建议影响】。

林默拿起笔，开始起草一份名为《关于优化跨机构协查效率的建议》的文件。

在长篇大论的官样文章中，他隐晦地加入了一句话：“……为应对突发状况，提高行动效率，可由内审专员牵头，建立临时协调机制，统筹部分跨部门资源……”他不是在请求权力，而是在周维成最需要一把刀的时候，亲手将刀柄递到对方手里，引诱他为了自己的功绩，亲自割开这个僵化体制的喉咙。

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办公室里只剩下一盏台灯的光亮。

林默手中握着一份刚刚打印出的“内审首周工作报告”，墨迹还散发着温热。

报告的内容字斟句酌，严谨克制，仅仅指出了三项无关痛痒的流程瑕疵，无一触及任何核心机密。

但这张纸本身，才是真正的信使。

程兰提供的特制碳粉被混入了油墨中，在正常的灯光下毫无异样，可一旦暴露在特定波长的紫外线下，另一层隐藏的文字便会浮现：“北区三号仓库，每周二晚九点，电台激活”。

这份报告将在清晨按例呈送到周维成的案头。

而在他办公桌旁的废纸篓里，清洁工会发现一些被撕碎的“草稿”碎片。

如果有人足够有心，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会得到一条指向城南某个废弃工厂的路线图——那是为“火种”组织准备的又一个新陷阱。

林默熄灭了台灯，走到窗前。

城市在脚下沉睡，远处晨雾初起，像一张尚未落子的巨大棋盘。

他握紧了拳头，对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低声自语：“你们都在等我犯错。”

窗外的雾气越来越浓，吞噬了灯火，也隐藏了他的身影。

“可我连这枚棋子，都不是你们认得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