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账本没人要了，枪开始说话（2/2）

他知道，这三支从账面上被“抹去”的枪，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武器，它们是火种计划撤离人员最后的船票。

中午十二点，洋行档案科的气氛异常压抑。

一纸紧急指令从科长办公室直接下达：所有与“47号户”相关的档案、账本、凭证，必须在今天下班前全部清点并送入焚化炉，监督销毁。

程兰作为档案科的主管，平静地接受了命令。

她指挥着手下将一箱箱文件搬出，堆放在焚化炉前，自己则负责最后的清点核对。

她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刻意的慢。

在每一次翻阅关键账页时，她藏在袖口里的微型相机都会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哒”声。

当最后一箱文件被推进焚化炉，熊熊火焰升腾而起时，程兰将那卷小小的胶卷藏进了一个空了的茶叶罐，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它和一些废纸一起丢进了送餐篮底部的垃圾层里。

半小时后，一个哼着小调的清洁工推着餐车离开了洋行。

林默坐在街角的一辆黄包车上，像一个普通的等客车夫。

当清洁工推车经过时，一个不经意的颠簸，那个茶叶罐从垃圾层里滚了出来，掉进了路边的排水沟。

清洁工咒骂了一句，却懒得去捡。

等他走远，林默才缓缓起身，从排水沟里捡起茶叶罐，拧开。

底片安然无恙。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档案科对面的茶楼二楼，一个窗口一闪而过的人影。

真实之眼瞬间开启，那人影的背影上，赫然烙印着一团刺目的【红色·监视者】。

林默心中一凛，科长果然不放心，还派了人暗中监视。

他不动声色地将底片卷起，塞入一颗早已准备好的特制蜡丸中，然后像吞咽一枚药片一样，将其混着一口凉水吞了下去。

冰冷的蜡丸滑过食道，带着一丝苦涩。

账本的副本，现在在他肚子里，这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保险箱。

下午五点，特务科总部大楼内突然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

紧接着，便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怒吼。

两名科长的核心亲信，包括上午监督沈墨领枪的李伟，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胸口都插着一把匕首。

桌上，一张用鲜血写成的字条触目惊心：“夜莺血债血偿”。

“夜莺”是特务科内部一个早已被清洗的敌对派系代号。

这无疑是一场复仇。

江峰带着他的行动队第一时间“响应”，以“平定内乱，保护科长”为名，迅速封锁了通往科长办公室的所有关键楼梯和走廊。

他们的枪口，对准的却并非想象中的“刺客”，而是那些闻讯赶来、忠于科长的卫队。

林默站在远处一栋大楼的楼顶，用望远镜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真实之眼中，特务科大楼内部，数个代表着江峰部下的光点已经形成了包围圈，而在包围圈的中心，科长办公室附近，几个代表着科长最后护卫的红点正在与他们发生激烈的对峙。

【红色·武装对峙】。

深夜十一点，一间安全屋的暗室内，林默点燃了今天的第一支烟。

辛辣的烟雾缭绕中，他面前的桌上，静静地摆放着三样东西：那颗等待被取出的蜡丸，一份登记着三个“已报废”序列号的枪支清单副本，以及一张写着行动队长联络暗号的纸条。

情报，武器，盟友。今天的胜利，尽在于此。

他轻轻吐出一口烟圈，低声自语：“账本烧了，人也死了，可战争才刚开始。”

话音未落，远处特务科的方向，隐约传来两声沉闷的枪响，像是被厚厚的墙壁过滤了一遍，随即彻底归于寂静。

林默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知道，旧的秩序已经在那两声枪响中画上了句号。

明天清晨，上海滩将会迎来一位“新科长”。

而这位新科长，会“恰好”对某些悬而未决的案子，对某些消失的人和账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掐灭了烟头，将桌上的东西一一收好。

计划的第一步完成了，但真正的风暴还远未到来。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午夜。

还有五个多小时，他必须去赴另一个约。

那个约会，将决定他们这群“火种”，能否在这片即将被烈火吞噬的土地上，找到真正的生机。

清晨五点四十分，法租界边缘的废弃印刷厂后巷。

天光未明。

他要去见的，是那个交易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