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死人不敲门，活人替他们敲（2/2）

夜色如墨，将苏州河吞噬。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离计划中的“撤离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三艘没有任何标识的黑影小船，如同鬼魅一般悄然靠向渡口下的暗滩。

船上跳下十几个身影，他们是清道队第三组的精英，动作矫健而无声，手中的枪械握得死紧。

他们匍匐在湿冷的滩涂上，能清晰地听见不远处货栈里传出的嘈杂人声和持续不断的蒸汽轰鸣。

透过窗户，还能看到几个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来回走动，似乎在做着最后的登船准备。

一切都和情报里描述得一模一样。

“目标就在里面，准备突入。”队长压低声音，通过喉震式对讲机下达了命令，“务必活捉林默，他是献给主教大人的最好礼物。”

十几个黑影如离弦之箭，从不同的方向猛地冲向货栈。

沉重的木门被一脚踹开，碎木片四处飞溅。

就在他们冲入货栈，准备迎接一场激烈枪战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货栈里空无一人。

只有几盏昏暗的油灯挂在墙上，映照着地上散乱的空箱子和一台仍在轰鸣的老旧蒸汽机。

那些晃动的人影，不过是灯光下摇曳的破布条。

“不好！是陷阱！”队长惊恐地大吼。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货栈二楼的制高点，林默冷静地看了一眼怀表，指针指向九点五十。

他轻轻按下了怀表的侧面按钮。

一瞬间，货栈内外，所有卡车里的空木箱中，扩音器同时被激活。

预先录制好的各种杂音山呼海啸般爆发出来——密集的脚步声、声嘶力竭的呐喊、金属碰撞的尖锐声、甚至还有几可乱真的枪声。

巨大的声浪瞬间笼罩了整个区域，形成了一个混乱的声音牢笼，让清道队成员的听觉和判断力彻底失灵。

与此同时，在林默的真实之眼中，货栈四周的屋顶、黑暗的巷口、甚至对岸的河面上，十七个清晰的【绿色·己方单位·就位】标识悄然浮现，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将这里封锁得水泄不通。

埋伏，早已完成。

晚上十点零七分，枪声从未响起，战斗已经结束。

清道队第三组全员被缴械俘虏，捆绑得结结实实，正如林默所计划的，无一伤亡。

他要的是活口，是情报，而不是一堆失去价值的尸体。

阴暗潮湿的审讯室里，一名心理防线率先崩溃的队员涕泪横流地交代了一切：“威廉大人……大人下令，如果我们行动成功，确认了他们的撤离船只和档案位置，就立刻……立刻启用‘终局信号’，向海外总部发送最终的撤离确认。那是……那是最高级别的通讯协议。”

林默坐在阴影里，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在为某件事物倒数计时。

“终局信号……原来这就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他站起身，对一旁的沈墨说：“让他们发。”

沈墨大吃一惊：“什么？放消息出去？那我们……”

林默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是换个内容发。让他们以为自己发出的，是胜利的捷报和撤离的指引。但实际上……发出去的，是我们的名单。”

窗外，夜雾弥漫，笼罩了整座城市。

而在特务科总部地下一间与世隔绝的房间里，一台经过特殊改装的发报机正在悄然运转。

程兰的手指在电键上飞速跳动，发出的不再是特务科的密电，而是完全模拟了教会“终局信号”的特定频率和加密方式。

它将用教会自己的密码本，向远方的未知接收者发送一条清晰无误的信息：“所有b级以上核心人员已按计划安全抵达，坐标确认。”

只是，信息中那串代表着“安全地点”的坐标，早已被替换成了一座位于远东航线上的废弃灯塔。

那是一个陷阱中的陷阱，一个为教会最后的残余力量精心准备的坟墓。

林默知道，威廉自以为是的最后一张牌，已经变成了引火烧身的导火索。

电键敲击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回响，最后一声落下，归于沉寂。

那条被篡改的致命信息，如同一粒无声的种子，融进了浩瀚无边的电磁海洋，正以光速飞向遥远的南方。

在那里，有人正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这声来自地狱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