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替身不说话，但枪会（2/2）

赵德昌正埋头整理着航运记录，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不远处的林默。

林默表现得一如往常，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文件，仿佛只是在打发时间。

突然，他从一个厚重的牛皮纸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文件，文件夹的封面上，用红色印章赫然盖着“绝密”二字，复盘》。

赵德昌的呼吸几不可闻地停滞了一瞬。

林默似乎毫无察觉，他打了个哈欠，起身去倒咖啡时，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不慎”将文件夹里的一页纸带落在地。

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在赵德昌的脚边。

赵德昌的视线一扫而过，瞳孔骤然收缩。

纸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0307确认存活，消息已核实。将于明晨六点现身虹口教堂后巷，执行‘净化’任务前最后交接。”

林默端着咖啡杯走回来，弯腰捡起那页纸，随手塞回文件夹，嘴里还低声抱怨了一句：“这该死的鬼天气，手都冻僵了。”他全程没有看赵德昌一眼，但眼角的余光却清晰地捕捉到，对方在低头整理文件时，那双握着纸张的手，正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鱼，咬钩了。

林默心中冷笑，抿了一口滚烫的咖啡。

中午十二点，林默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将一个信封交给了早已等候在此的沈墨。

信封里装着一份他精心伪造的“线人情报”。

“老规矩，匿名投递给中央巡捕房的情报科信箱，确保经手的人足够多。”林默叮嘱道。

沈墨点了点头，接过信封迅速离去。

那份情报的内容很简单：盘踞于上海的秘密教会，将于今夜在虹口教堂秘密转移一名代号为“影子”的高危人员。

情报的核心在于林默特意加上的附注：“根据线人观察，此人极有可能是在伪装成三年前失踪的传奇特工0307，企图混淆视听。”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附上了一张从旧档案里截取出的陈志康青年时期的侧脸照，照片经过处理，模糊不清，却又恰好能辨认出几分轮廓。

林默很清楚，教会的情报网早已渗透了巡捕房，这则看似指向巡捕房的情报，最终会一字不落地传入威廉的耳中。

一个不受控制、突然冒出来的“0307”，足以让多疑的威廉对自己内部的计划产生怀疑。

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棋盘上，出现一颗不属于他的棋子。

傍晚六点，天色阴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

虹口教堂后巷，湿滑的青石板路反射着远处昏黄的路灯光。

赵德昌撑着一把黑伞，像个幽灵般出现在巷口。

他紧张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快步走到一处斑驳的墙壁前，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迅速塞进了墙砖的缝隙里。

那张纸条，正是他默写下来的林默那份“行动日志”的摘要。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转身，匆匆消失在雨幕深处。

十分钟后，另一道黑影从巷子的另一头闪出。

那人动作敏捷，径直走到墙边，熟练地取走了纸条，展开扫了一眼，便立刻转身没入黑暗。

这一切，都被街对面一栋废弃阁楼顶上的林默尽收眼底。

透过望远镜，真实之眼已经在那名黑衣人身上打上了清晰的标签：【红色·武装护卫·教会直属】。

确认无误，林默轻轻按下了怀表侧面的一个隐蔽按钮。

数秒后，教堂顶端的钟楼里，一个预设好的微型发烟装置被激活，一缕极淡的青烟袅袅升起，在阴沉的雨天里几乎难以察觉，却是一个明确无误的信号。

他知道，威廉已经收到了两份关于“0307”的情报，一份来自赵德昌，告知“正版0307”将出现；一份来自巡捕房，警告有“盗版0307”在行动。

现在，教会派出的0308——陈志远，恐怕已经整装待发，准备“扮演”好他的哥哥了。

而真正的杀局，才刚刚拉开序幕。

深夜十点，雨势渐大。

教堂后巷的死寂被两声沉闷的枪响彻底撕裂。

原本前来接应的黑衣人，被突然从阴影中窜出的两名同伴用枪指着，堵在了墙角。

“说！你才是0308？”其中一名护卫厉声喝问，枪口死死顶着黑衣人的额头，“威廉先生命令你假扮0307，引出林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接头？”

黑衣人脸上写满了惊恐与错愕，他拼命摇头：“不，不是我！我是奉命来接应0307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冰冷的子弹便洞穿了他的头颅。

两名护卫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低声咒骂了一句，迅速拖着尸体消失在黑暗中。

远处的阁楼屋顶，林默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真实之眼中，那具尸体的面部信息一闪而过：【绿色·身份未确认·教会底层成员】。

他不是陈志远。

林默的计划奏效了，甚至比预想的还要好。

两份真假难辨的情报，成功搅乱了教会内部的指挥系统，让他们陷入了自我怀疑的猜疑链中，甚至开始互相清洗。

他们连自己派出的替身是谁都搞不清楚了。

林默将望远镜收回皮盒，又拿出了一副小巧的耳机戴上。

巷子里的血腥味很快会被雨水冲刷干净，但恐慌和猜忌的种子已经种下。

枪声只是序曲，接下来，那些在加密通讯频道里充满惊惶的窃窃私语，才是他真正想要听的恐惧交响乐。

风，已经起了，而他，只需要安静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