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活着的证人，死掉的名字（2/2）

下午三点，教会医院三楼的心理诊疗室。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而神圣。

程兰被洋行人事部以“员工关怀”的名义，“安排”到了这里。

神父威廉亲自接待了她，他灰色的眼眸里满是慈悲与温和，仿佛能看穿人心底所有的不安。

“孩子，把你的烦恼交托给主吧。”他柔声说道，“有些记忆，太过沉重，忘了，或许会更好。”他一边说，一边亲自为她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

程兰看着那杯澄澈的水，正要伸手去接，袖口里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发烫和震动。

那是林默前几天借故交给她的钢笔，他说这是德国最新的款式，送给她方便工作。

她当时并未在意，此刻这异常的震动却如警钟般在她心中敲响。

她猛然清醒，几乎是本能地缩回了手，捂住腹部，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对不起，神父，我……我肚子突然很不舒服，想去一下洗手间。”

在那一瞬间，她清晰地看到威廉神父温和的笑容僵硬了一刹那。

她不及多想，转身快步冲出诊疗室。

她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径直跑向走廊尽头的杂物间，推开门闪身进去，反锁。

杂物间后面，是通往锅炉房的暗道，那是她和前任联络员张慧早就勘察好的紧急撤离路线。

她靠在冰冷的墙上，心脏狂跳，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那杯水里，一定有问题。

傍晚六点，天色昏黄。

程兰气喘吁吁地躲在城郊废弃的旧教堂马厩里。

这里是她和张慧曾经约定的最后一个紧急联络点。

她划燃一根火柴，微弱的光亮驱散了角落的黑暗，也照亮了墙壁上一道不起眼的刻痕。

那是她们约定的暗号，一道刻痕代表安全，两道代表危险。

而现在，她看到的，却是用一种更细的工具新刻上去的一行小字：“0306未死，指令待发。”

程兰的血液瞬间凝固。

0306，是张慧的编号！

她没有死！

她还活着，并且即将启动某个指令！

程兰颤抖着从衣领夹层中取出微型相机，对着那行字拍了下来。

这可能是揭开一切阴谋的关键证据。

然而，就在她收好相机的瞬间，“咔哒”一声，马厩沉重的木门从外面被锁死了。

程兰心中一沉，立刻扑到布满蛛网的窗边向外望去。

暮色中，两名穿着修女服的女子正缓缓朝马厩走来，她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显得诡异而肃杀。

她们的手中，各执着一支粗大的针管，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程兰淹没。

从医院的试探，到这里的陷阱，一步一步，环环相扣。

她就像一只被精确计算好路线的飞蛾，自己扑进了这张为她量身定做的网里。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惨笑，低声呢喃：“林默……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百米之外，旧教堂的钟楼顶端，阴影笼罩的角落里，林默一动不动地举着望远镜。

镜中，程兰绝望的侧脸和那两个步步紧逼的“修女”清晰可见。

他的双眼冰冷如铁，没有丝毫波澜。

他故意放任程兰一步步踏入陷阱，甚至连那支会预警的钢笔，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他要逼迫敌人出手，亲眼确认教会这个所谓的“净化小组”的成员构成和行动模式。

现在，他看到了。

两名成员，使用大剂量镇定或神经毒素进行清除，行动果决，不留活口。

望远镜的视野中，那两名修女已经走到了马厩门前，开始撬动门锁。

程兰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林默缓缓放下了望远镜。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鱼饵已经引出了水下的恶鲨，它的使命完成了。

他转过身，对身后阴影中一个早已等候多时的下属，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下达了命令。

“目标已锁定，通知行动队，准备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