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边缘星域的异象（2/2）
元素细丝接触到屏障表面。
没有爆炸，没有排斥，没有反应。
屏障像水面一样荡开细微的涟漪，涟漪以接触点为中心扩散，速度缓慢得像时间本身在流动。灵姬闭上眼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它在……感知我。”她的声音很轻，像梦呓，“不是恶意，不是好奇，是……确认。像图书馆管理员在确认借阅者的身份。”
“确认什么？”星瑶问。她站在灵姬身边，手掌按在隔板上，感受着那种透过玻璃传来的微弱震动。
“资格。”灵姬睁开眼睛，深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屏障的光芒，“它在确认我们是否有资格……进入。不，不是进入，是接触。接触它守护的东西。”
“守护什么？”
灵姬摇头。“不知道。那股意志太浩瀚了，我只能感受到最表层的意图。但可以确定的是，它没有恶意。它只是……在等待。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
临潼调出屏障的能量结构分析。主屏幕上出现一个复杂的三维模型，无数能量节点以某种分形几何的方式排列，每个节点都在缓慢脉动，像心脏的跳动。“结构古老得不可思议。”临潼的声音里带着敬畏，“我至少检测到七种不同的能量维持机制，每一种都可以独立支撑整个屏障运转三千年以上。而且这些机制是冗余的，一个失效，其他的会自动接管。这不是科技，这是……艺术。能量运用的艺术。”
“与黑暗议会的技术相似吗？”林天问。
“本质相似，但境界天差地别。”临潼放大模型的一个局部，那里有一组能量节点的排列方式，“你看这里，黑暗议会使用的能量节点技术是粗暴的，强制的，像用铁链锁住野兽。但这个屏障……它的能量节点是和谐的，共生的，像生态系统里的不同物种相互依存。黑暗议会学到了皮毛，但完全没理解精髓。”
铁手走到舷窗前，机械左臂的传感器对准屏障表面。“没有武器系统，没有防御性攻击机制，甚至没有主动扫描我们的迹象。它只是……存在。像一座山，一片海，一个自然现象。”
“但自然现象不会发出规律的信号。”星瑶说。她调出信号分析数据，那条脉冲信号还在跳动，稳定得像宇宙的心跳，“这明显是某种通讯信号，或者……信标。它在呼唤什么，或者标记什么。”
林天看着那片光。乳白色的光芒柔和而恒定，像某种永恒的承诺。他的精神力再次延伸出去，这次更深入，更小心。他触碰到那股沉睡的意志，感受到它的浩瀚，它的古老，它的……孤独。
它在这里等待了多久？
三百年？三千年？三万年？
它在等什么？
谁建造了它？
为什么建造它？
“追踪者呢？”林天突然问。他的目光从屏障上移开，看向舷窗外那片被光芒吞噬的黑暗，“那个跟着我们的东西，它在哪里？”
临潼快速调出追踪数据。主屏幕上，那个红色标记……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是融入了。
“它……它就在屏障里。”临潼的声音带着震惊，“追踪者的信号源与屏障内部的某个点完全重合。它比我们早到，它……进去了。”
舱室里一片死寂。
五个人看着主屏幕上那个重合的信号点，看着那片柔和而古老的光屏障。那个跟踪了他们一路的未知存在，那个学习他们、适应他们、始终保持距离的追踪者，它已经进入了屏障内部。
它是什么？
屏障的守卫？屏障的访客？还是……屏障等待的对象？
“我们也要进去。”林天说。他的声音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凿进岩石的钉子，“不管里面有什么，不管那个追踪者是什么，信号源就在里面。黑暗议会的秘密，科技背后的真相，可能都在里面。”
“怎么进去？”铁手问。他的机械左臂握紧，液压系统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屏障没有入口，没有裂缝，没有弱点。它就像一堵完美的光墙。”
灵姬再次闭上眼睛。深蓝色的元素细丝还连接着屏障表面，那股浩瀚的意志还在与她进行着缓慢的交流。“它在等待……回应。”灵姬说，“不是技术上的回应，是……本质上的回应。它需要确认我们是谁，我们为什么来，我们……值不值得信任。”
“怎么回应？”星瑶问。
“用我们自己。”灵姬睁开眼睛，深蓝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奇异的光，“用我们的经历，我们的信念，我们走过的路。那股意志……它在读取我的记忆。不是全部，只是片段。关于元素，关于守护，关于……传承。”
林天走到舷窗前，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乳白色的光芒透过手掌，在皮肤上投下柔和的光晕。他闭上眼睛，太初境的修为全力运转，精神力像潮水般涌向屏障，涌向那股沉睡的意志。
他不再试探，不再谨慎。
他敞开自己。
三年的静养，三年的思考，三年的等待。曙光学院的训练，机甲操控的艰辛，与黑暗议会的战斗，失去同伴的痛苦，重建世界的责任，对真相的执着，对和平的渴望……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信念，像一本打开的书，展现在那股浩瀚的意志面前。
屏障表面的涟漪加快了。
那些缓慢流动的符文开始重组，组合成新的图案，新的序列。乳白色的光芒微微增强，像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睛。一股更清晰、更直接的精神波动扫过飞船，扫过每个人。
它在阅读。
它在理解。
它在……判断。
临潼感觉到那股波动，他推了推眼镜，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一行代码。那不是攻击指令，不是防御指令，是一段简短的自我介绍，用最基础的二进制语言写成：“我是临潼，科技研究者，真相追寻者。”
星瑶深吸一口气，自由星区的领袖本能让她站直身体。她没有说话，但那股属于统治者的气质自然散发——责任，担当，对子民的守护，对自由的坚持。
铁手松开握紧的机械左臂。老兵的经历，战友的牺牲，退役后的平静，重新踏上征程的决心……这些不需要语言，那股意志能直接感受到。
灵姬的深蓝色元素细丝光芒大盛。元素掌控者的传承，对自然力量的敬畏，对平衡的维护，对破坏的抵抗……像一幅画卷在精神层面展开。
五个人，五种经历，五种信念，但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想揭开真相。
他们都想守护什么。
他们都……值得信任。
屏障表面的涟漪扩散到整个视野。那些符文重组完成，形成一个巨大的、复杂的图案，图案的中心缓缓打开一个缺口。不是物理上的缺口，是能量上的通道。乳白色的光芒从通道内部涌出，比屏障表面的光更浓郁，更古老，像浓缩了时间的精华。
通道的直径刚好容纳“启明号”通过。
它在邀请。
它在允许。
那股浩瀚的意志传递来最后的信息，不是语言，是意象：一片星空，一个文明的兴起与衰落，一种技术的诞生与传承，一个承诺的许下与坚守……然后是一个问题，一个等待了三百年、三千年、三万年的问题——
你们，是来继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