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妈没死那天,我正在约会(2/2)
“情感绑架式标题库”
“伪造聊天记录技术参数”
王春梅拨开人群走到台前,挡在她面前:“打她容易!可谁来改规则?让她把套路全倒出来,才是报仇!”
礼堂安静得能听见笔尖划纸声。
张嫣嫣颤抖着手,继续写下一行又一行黑色产业链的操作细节。
林晚舟缓缓闭上眼。
它应该成为某种开端。
韩素芬把笔搁在桌角,老花镜片后的眼睛有些发涩。
窗外夜风穿过县城文化馆的铁门,卷起地上几片碎纸。
她刚写完最后一行字——《听证会陈述伦理规范(草案)》第七条:“加害者转化机制”仅限于主动揭露结构性压迫链条、提供可验证证据,并自愿接受受害者当面质询者。
她没立刻保存文档,而是盯着“转化”两个字看了很久。
这个词太轻了,配不上那一晚礼堂里沉重的寂静;又太重了,压得人不敢轻易开口。
但她知道,必须写下来。
不是为了宽恕谁,而是为了让规则不再只属于“完美受害者”。
真正该被审判的,从来不是某个女人有没有哭得够惨、站得够直,而是那个让她非得哭、非得跪才能被人听见的系统。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婷的消息:“韩老师,村里有人说你是收了钱才放坏人进来。还有人说张嫣嫣是演戏博同情。”
韩素芬叹了口气,手指缓慢敲下回复:“制度若只许好人进门,那就永远建不成。我们要的是真相,不是圣人。”
发送之后,她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走到窗边。
月光落在空荡的广场上,像一层薄霜。
她想起张嫣嫣站在台上,嘴角流血却一字一句写下水军操控流程的模样——那不是忏悔表演,那是拆骨削肉般的自剖。
而更让她心颤的是王春梅冲上去挡在她面前时说的话:“打她容易!可谁来改规则?”
是啊,谁来改?
第二天清晨,这份草案连同听证会全程录像,一起上传至“悦可机制”的公共审议平台。
系统自动标记为“高影响力提案”,触发区域联席评审流程。
与此同时,在城南驿站的小办公室里,孟白正对着剪辑软件发呆。
屏幕上是那支三分钟短片的最后一帧:母亲的声音落下后,黑屏五秒,浮现一行白字——
“那天我没接的电话,是你最后的呼救。”
他删掉了原计划加上的背景音乐。
不需要煽情,也不需要解释。
事实本身就已经足够锋利。
他将文件命名为《那天我没接的电话》,匿名投递到“悦可机制”年度影像展。
提交瞬间,系统弹出提示:“检测到内容涉及家属临终场景,是否确认公开?”
他停顿了几秒,点了“是”。
评审会议当天,争议果然爆发。
“这是私人悲剧,不适合放进公益品牌活动!”一位评审委员拍桌而起,“我们推广的是希望,不是让公众看家庭破裂!”
会议室陷入僵持。有人点头附和,也有人低头沉默。
杨小满坐在角落,一直没说话。
直到主持人问她意见,她才抬起头:“如果我们只展示胜利,谁还记得代价?孟悦可重建驿站,不是因为她赢了,是因为她死过一次。而她的儿子,差点成了杀死她的共犯。”
她顿了顿,声音很轻:“可他现在回来了。这不是家丑,这是觉醒的起点。”
投票结果最终通过,影片获评“真实力量奖”。
根据规则,获奖作品将由系统自动推送至全市社区电子屏、公交站台及政务大厅播放端,持续七日。
播放当晚,二十多个年轻人通过二维码扫码加入了新创建的线上群组,名字很简单:倾听小组。
他们中有程序员、外卖员、实习护士,背景各异,但留言惊人一致:“我妈打来三个未接来电,我没回。”“我爸住院通知发在家族群,我以为是转发谣言。”“她说‘最近好累’,我说‘别矫情’。”
没有人指责彼此,只是开始学着不说“你应该怎样”,而是问:“你现在需要什么?”
这些数据悄然汇入“悦可机制”的后台模型,触发了一次低频预警升级——用户主动求助意向上升37%,关键词“忽视家人”搜索量激增。
而在城市另一端,陈迟坐在档案馆外的长椅上,手里握着一台老旧录音机。
银幕早已熄灭,但他仿佛还看见视频里孟白跪在地上颤抖的样子。
风吹动他鬓角的白发,露出一道淡褐色的疤痕——细长、歪斜,像是被人用钝器狠狠砸过。
那是十五年前冬天的事了。
他记得自己抱着一叠病历从医院后门冲出来,保安追上来挥棍砸下。
他知道那些资料有多重要:孟悦可难产前签署的所有知情同意书都被篡改过,签字栏不是她本人笔迹。
而主治医生第二天就调离了科室。
他活了下来,把证据藏进地下通道的通风管,等了整整十八年,直到她回来。
录音机按下播放键,传出一段沙哑女声:“……别怪他。他还小……不懂……是我没教好……”
他闭上眼,再按下录制键。
“你说你不怪他,可我知道你哭了整夜。”他的声音很低,像怕惊扰什么,“现在他回来了,你也该歇歇了。”
说完,他静静坐了很久,直到远处银杏树下一闪而过的绿光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