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字跑得太欢,我都插不上话了(2/2)
咔嚓一声。
刹那间,地下嗡鸣轻起,如蜂群苏醒。
四周密林竟自行分开一线,落叶铺成小径,直通山外。
后来地理志修订:“九霄道不可复制,唯真心求归者可通。”
沈辰藏于那根枯枝断裂的震颤中,静静体悟着新的法则。
路径本能,并非坐标与方向的精确叠加,而是情感强度的共鸣频率。
不是你走了多远,而是你有多想回去。
大地只回应真心,不接待模仿。
他忽然笑了。
原来文明已不再需要他亲手书写规则。
它正在学会自己呼吸、自己判断、自己选择。
就在这一刻,遥远新城的广场上,春风拂过空旷的土地。
明日是植树节,工匠们刚埋好地下管线,孩童们嬉笑着聚在一旁,手中攥着尚未播撒的树种。
谁也没注意到,土壤深处,某种细微的脉动正悄然苏醒,如同心跳,又似低语。
仿佛大地,早已知道种子还未落下,却已准备好迎接。
清晨的阳光尚未完全铺展,新城广场上的泥土仍带着夜露的微润。
昨日植树节的喧闹已散,孩童们的笑声仿佛还嵌在风里,一圈圈荡开。
地面上零星残留着未及播撒的树种,有些已被小脚丫随意踢进土中,有些还躺在石缝间,裹着一层薄尘。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昨夜子时,当最后一颗种子从孩子手中滑落、滚入草丛之前,土壤深处传来了一阵极细微的震颤——不是地震,也不是虫行,而是一种近乎呼吸般的脉动,缓慢、有序,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神经末梢被轻轻唤醒。
翌日正午,奇迹显现。
园林司的技术官们踩着皮靴匆匆赶来,脸色铁青。
他们指着刚刚破土而出的一片嫩芽,声音发抖:“这不可能!地下三米全是灵能导管与排水管网,图纸上每一寸都标得清清楚楚……可这些苗,怎么全都绕开了?连偏差都不超过半寸!”
更令人震惊的是根系。
剖开表土仅一指深,便可见初生细根如丝线般精准下探,非但避开了金属管道的阻隔,竟还呈扇形展开,朝向最近的地下水脉方向延伸而去,仿佛天生知晓水源何在。
“是磁场?生物预判?还是……有外力干预?”科学家们争论不休,架起仪器反复扫描。
电磁波、热成像、灵息探测仪齐上阵,却只测出一片平静。
唯有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园丁蹲在边上,用粗糙的手掌轻抚新土,忽然笑了:“你们没看见吗?昨天那些孩子撒种的时候,都在笑啊。”
众人愕然。
老园丁却不解释,只喃喃道:“心热了,土也就醒了。”
而在百里之外的云层边缘,沈辰的那一缕意识正浮游于高空稀薄之境。
他感知到了大地之下那股悄然运转的生机网络——那是蜂群引路者残念演化出的新生态律:不再依赖路径规划或元素操控,而是以情感频率为坐标,以愿力纯度为信标。
只要播种者心中怀着真切的期盼——“希望它活好”,哪怕只是孩童无心一笑,也能触发隐藏千万年的地脉响应机制。
这才是真正的“种未下,脉先迎”。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还在用试管与方程式丈量天地;如今,文明已学会在无声处听惊雷,在无形中布万象。
科学不再是凌驾自然的刀尺,而是融入其中的一缕节奏。
就在这刹那顿悟之际,远方夜空忽起异象。
聋童又站在了村外的山坡上。
月轮高悬,银辉洒落祠堂屋脊。
他依旧听不见风声雨声,也听不见人语钟鸣,只是本能地抬起双手,指尖划过空气,画出一道道看不见的谱线——那是他心中唯一的语言。
突然,乌云翻涌,雷霆乍响。
一道闪电劈落古钟,铜钟无风自鸣,音波冲天而起。
刹那间,漫天雨滴竟在空中凝滞片刻,如星辰定格,随后排列成行,显现出一段苍劲古篆:
“听不见的,才是真声。”
村民惊跪于地,拓印留存。
学者辨认良久,终确认此为南宫氏失传乐典残章,蕴含调和五气、通达六识之秘。
而沈辰藏身于雨滴悬停的那一瞬静默之中,终于明白——南宫云澜残响并未消散,他将最后的信息编码进极端天气与集体情绪共振的缝隙里,借风暴为笔,以雨为墨,完成了跨感官的传递。
声音无法抵达耳朵,便直接落在眼里、心里、泥土里。
在高空云层边缘,一枚由水汽凝聚而成的“我”字符微微发光,如同一颗正在凝结的晨露,静静映照着下方这片开始学会自我书写的大地。
风起了。
民学馆窗棂轻响。
一支搁在砚台边的毛笔,突然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