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有位老人来找我(1/2)
在开启这份“悖论集锦”之前,我想先谈谈自己对这类“发现者”的亲身了解——他们便是那些声称能“化圆为方”、推翻牛顿理论等的人。我猜想,在英国,没人比我更了解这类英国群体了。我从未做过统计,但我知道,平均下来每年(近些年比早年少一些)我都会和五个人以上交谈,这样算下来,接触过的这类人已超过一百五十个。我敢肯定,若不是我自己有意回避,接触到上千人也不足为奇。除了那些他们自然会主动求助的人,没人知道这类人数量有多庞大。他们遍布各个阶层、从事各种职业,年龄和性格也各不相同。他们都极为热忱,真诚的目的就是传播自己的“悖论”观点。其中很多人——事实上是大多数——文化水平不高,还有不少人耗尽了自己的积蓄,生活贫困或濒临贫困。但我必须说,在所有案例中,从未有人以“化圆为方”或类似研究为借口乞讨;即便只是被要求购买他们写的书,也极为罕见——这种情况确实发生过,但仅此而已。
这些“发现者”彼此轻视:倘若他们像外国乞丐那样抱团行事,那么同意和其中一人交谈的人,定会被缠得不得安宁。有一次,一个衣着体面的法国求助者在街上追上我,一直跟到我家门口,说捡到了我的手帕,我给了他一些东西——至于他是不是从我的口袋里“捡”到手帕,以此作为搭话的由头,我就不得而知了[9]。可一周后的同一天,又有一个法国人来我家;两周后的同一天,来了一位法国女士;两人都没能如愿,之后我便没再遇到这类麻烦。波兰人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但“化圆为方者”等人却不一样:他们彼此互不相识。有些人看到这份清单后,可能会说我总体上说得没错,但只要我愿意了解,就会发现有一个“例外”。
我坦言自己曾在这类事情上耗费时间,并非想表明自己还愿意当面听取他人对“新理论”的解释。恰恰相反:我认为自己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此后不会再涉足这个话题。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和任何“化圆为方者”“三等分角者”“倍立方体者”“永动机制造者”“引力颠覆者”“地球静止论者”“宇宙构建论者”等人交谈。我会收下任何无需回复的文稿或书籍,在我愿意的时候读一读,并且一定会好好保存——这份清单或许在未来还会扩充。
有三个主题,我手头几乎没有相关资料:占星术、机械发明,以及赌博必胜法。我从没想过要收藏占星术相关的东西。机械发明者会制作模型,而非撰写书籍。至于那些“赌博必胜”的人——尽管我见过几个——他们认为自己的秘诀太过珍贵,更愿意在赌场里“以方变圆”(指把骰子变成钱):毫无疑问,他们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指输赢的结果)。
接下来,我会从亲身接触过的“自认为有重大发现者”中,挑选出具有象征意义的七个例子,用它们来阐释七种不同的认知误区。
1. 借助旧哲学进行尝试,却不具备现代知识的“发现者”:有一位衣衫褴褛的穷教师,向我正交谈的一位科学界友人自我介绍,声称自己发现了太阳的构成。“你是怎么发现的?”——“通过思考四大元素。”——“哪四大元素?”——“当然是火、气、土、水啊。”——“你难道不知道,气、土、水早就被证实不是元素,而是化合物了吗?”——“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听说过这种事?”
2. 将科学难题视为谜题,认为靠一个偶然的想法就能瞬间破解的认知误区:有一位身份极高的贵族(如今已去世多年),在早期的《便士杂志》上读到我写的一篇关于“化圆为方”的文章。我猜他对几何学还有些上学时的记忆。他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圆,然后构建出一个他认为可能有效的图形,而且正如他所说,“只要这一段和那一段相等,那就肯定没问题”——当然,这两段根本不可能相等。他把自己画的图寄给了知识普及协会的秘书,要求转交给那篇文章的作者,想看看文中是否恰好解决了他提出的这个“难题”[10]。
3. “不惜一切代价寻求新发现,以求在世上出人头地”
三十年前,一位刚从国外任职归来的高级军官,正设法获得王室授予的勋章。他发现自己的功绩说服力不足,一位朋友告诉他,某位已获此勋章的人,额外还有“科研成就”这一加分项。
其实这位军官在海外时,曾突然想到一个“点子”:求圆的周长根本不难——把一个圆在直线上滚动,直到最初接触直线的那一点再次落到直线上,这段直线的长度不就等于圆的周长了吗?
他找到我,说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阐述这项“科研成果”,但要是有个聪明人能把这事说得像模像样,他觉得自己的勋章或许就能拿到手。我还算“聪明”,至少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就算王室顾问的判断有误,他们也绝不会把“K.c.b.爵士勋章”颁给一个靠这种方法算圆周长的人。
4. “认为数学家连日常用的圆周率都算不准”
有个体力劳动者,先精确测量了一个圆柱体的高度,接着用了某种方法(我记得他提到了阿基米德的计算步骤)算出了圆柱体的体积。随后他又算出了圆的周长与直径的比值(圆周率),用其他方法验证后,发现结果还挺准,大概是3.14。
他后来去了伦敦,有人把他介绍到我这里。和很多跟他有类似执念的人一样,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己那套算法上,却没意识到这恰恰是最容易被推翻的地方。他读过卡特上尉的一些实验报告,还研究过1825年英国颁布的《度量衡法案》。无论我怎么解释,好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只有一句话:“先生!我是依据卡特上尉的研究和议会法案来的!”
不过我最终还是让他服了软。当时我桌上正好放着《天文论文集》的校样,里面有大量行星观测位置与预测位置的对比数据。我问他:“要是那些计算这些数据的人,对圆周率的认知还不如你算的3.14,他们怎么可能把结果算得这么精确?”我还跟他大致解释了计算原理。他听完后彻底震惊了,还记下了几本书的书名,说要回去读一读。
5. “国外人士前来申领‘圆周率悬赏’”
很多年前(我记得大概是28年前),一位耶稣会士从南美洲来,带着他的“化圆为方”解法,还拿着一张剪报——上面说英国正为“化圆为方”的发现悬赏。他就凭着这张剪报专程来了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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