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2/2)
他眯眼打量戏志才:这位是?
樊稠位居右将军之位,绝非庸碌之辈,今日之事,虽是樊吉有错在前,但张绣区区小辈竟敢上门挑衅,其中必有古怪。
樊稠最先想到的,便是张济在背后指使,意图构陷于他。
“在下颍川戏志才!”
戏志才淡然自报姓名。
此刻只需随意周旋,静待顾恒到来即可。
樊稠心怀疑虑,勉强应付张绣几人,待察觉对方意在拖延时,当即厉声喝道:“来人!拿下这群狂徒!”
翻脸之快,令戏志才心头一紧。
这世道何来公道?不过是强权即真理。
反观张绣与典韦,却镇定自若。
二人心思单纯,却有千军之中取敌首级的本事。
樊稠近在咫尺,岂非自寻死路?
就在典韦蓄势待发之际,忽闻破空之声骤起,一杆寒光凛冽的方天画戟撕裂长空,深深钉入辕门之上。
旁人或许不识此戟,樊稠却一眼认出,顿时面色大变,惊呼道:“吕布!”
吕布威震天下,无人不知。
白衣骑士策马而来,樊稠掌心沁出冷汗,紧盯着来人。
麾下士卒亦不敢轻举妄动。
待那人行至辕门前,樊稠才发觉虚惊一场——并非吕布,而是一陌生面孔。
“你是何人?”
樊稠上前质问。
顾恒笑答:“我是谁不重要,说了将军也未必知晓。
只是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难道将军之子触犯军纪,便可逍遥法外?”
言罢,他纵身下马,拔下方天画戟。
顾恒虽无名小卒,可这柄方天画戟的分量,足以让樊稠掂量再三。
吕布深得董卓宠信,世人皆知。
无论真假,其麾下十万并州铁骑就驻于洛阳以南,做不得假。
只要这十万大军仍在,董卓对吕布的倚重便难有动摇。
樊稠脸色阴沉至极。
张绣这等小辈,他本可不放在眼里。
然而一旦吕布插手,无论是朝堂对质还是兵戈相向,他都讨不到半分便宜。
在樊稠眼中,樊吉是否犯错并不重要。
只要权势够大,对错皆由他说了算。
“此事不如入营再议。”
樊稠不得不退让,欲私下解决。
戏志才心中微动,低声劝顾恒:“此事可谈,不如借此卖樊稠一个人情,换取实利。”
五里庄的村民已经受伤,青苗也被毁坏。
此时严惩樊吉一伙虽然能出口恶气,却会招致樊稠怨恨。
这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给樊稠一个台阶下,讨要些钱粮补偿,他必然应允。
即便日后仍有嫌隙,但五里庄已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顾恒紧握方天画戟,对戏志才说:我明白你说的上策有理,但比起赔偿,此刻公理更重要。
戏志才神色微动,退至顾恒身后。
顾恒对樊稠道:不必了,有话就在这里说。
樊稠面露凶光,死死盯着顾恒——这是完全不给他留颜面。
樊稠怒喝,监军出来!
片刻静默后,一名校尉硬着头皮出列。
这烫手山芋终归要有人接。
依军法处置!樊稠下令。
樊吉等人被拖下马车时瑟瑟发抖,挨了军棍后又哭嚎不止。
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军营上空。
五里庄众人目睹全程。
多年后这些亲历者身居高位,仍难忘那个冬日午后的场景。
行刑完毕,双方不欢而散。
返程途中,典韦直呼痛快。
张绣却担忧道:只怕樊稠不会罢休。
怕什么!再来就打!典韦拍着胸脯。
顾恒闻言大笑。
张绣不解地看向突然意气用事的首领。
戏志才却恍然大悟——这不单是为出气,更是要为五里庄守住那份不可磨灭的骨气。
在这纷扰乱世中,一口气值千两金万两银都换不来。
正是凭着这口气,五里庄的乡亲们从各处聚集而来,就再也不会四下离散。
今日之事必将铭刻在每位五里庄人心里。
他们在这动荡年代,终于为自己讨回了应有的公道。
而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公道被人当作货物买卖。
戏志才心中暗自发颤,若方才真按他设想的做了,那才是真正的祸患无穷。
今 ** 若卖了这份公道,明日别人就能效仿。
苦心经营的庄子一旦人心涣散,便如泼水难收。
日后稍遇风吹草动,五里庄恐怕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聚之骤然,散之倏忽。
万幸顾恒没有那样做。
此刻戏志才对顾恒佩服得五体投地。
经此一事,只要这口气还在,纵有千军万马也冲不散这小小的五里庄。
返回途中,随行的庄中青壮早飞奔回庄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