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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老魔方的修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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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总是格外懂规矩,顺着老单元楼西向的阳台斜斜切进来,刚好落在客厅那架深棕色的玻璃柜上。柜门上的铜合页被岁月磨出温润的包浆,阳光一照,就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揉碎的星星。阿林坐在对面的藤椅上,手里攥着个紫砂茶杯,茶渍顺着杯壁晕开深浅不一的痕迹,就像他布满皱纹的手掌。他没喝,只是盯着玻璃柜最上层那个魔方,眼神比杯里的茶水还要沉。

魔方确实算不上体面。正中心的白色面缺了个小角,露出里面浅灰色的塑料底色,像块贴在脸上的小疤。蓝色面的一个棱块边缘磨得发毛,转动的时候偶尔还会发出“咔嗒”的轻响,那是修复时特意留下的间隙,怕太紧了反而容易碎。但比起半个月前,它已经算是脱胎换骨——那时候它躺在阿林的床头柜里,三个棱块松得能直接拔下来,红色面的中心块干脆不见了,露出里面生锈的弹簧。

“爷爷,您又看它呢?”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孙子小宇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走进来,额头上沁着一层薄汗。他刚从学校回来,校服领口的拉链没拉到底,露出里面印着动漫图案的t恤。看见阿林的样子,他放下包就凑过去,手指在玻璃柜门上轻轻敲了敲,“修复师傅说这老物件能保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您别总担心它再坏。”

阿林终于把目光从魔方上移开,看向孙子。小宇的眉眼像极了他早逝的儿子,尤其是笑起来时右边嘴角的小梨涡,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师傅手艺是好,”阿林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伸手拍了拍小宇的胳膊,“就是你这孩子,瞎花钱。这破魔方,值当请人专门修吗?”

小宇弯腰从帆布包里掏出一瓶冰镇可乐,“噗”地拧开递给阿林,自己又开了一瓶,灌了一大口。“什么破魔方啊,您上周还跟我说,这是太爷爷传下来的。”他挨着藤椅坐下,可乐瓶上的水珠滴在水泥地上,晕出小小的湿痕,“我问了好几个修玩具的地方,都嫌这魔方太老,配件不好找。最后还是在古玩市场旁边找着个老师傅,他说以前修过七十年代的老魔方,才愿意接。”

阿林接过可乐,没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冰凉的瓶身。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玻璃柜的门面上,和魔方的影子叠在一起。“你太爷爷那时候,还是公社的会计。”他忽然开口,声音慢了下来,像是在从记忆里打捞碎片,“那是一九七九年,县里开表彰大会,他因为账算得好,得了这个魔方当奖品。那时候啊,这玩意儿稀罕得很,整个公社就这么一个。”

小宇凑得更近了些,眼睛亮晶晶的。他从小就听爷爷讲太爷爷的故事,但关于这个魔方的细节,还是第一次听。“那时候太爷爷是不是特别威风?”他问,“我想象不出来,七十年代的魔方,是不是比现在的大?”

“差不多大,就是重。”阿林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盛开的菊花,“那时候的塑料质量不如现在,摸着硬邦邦的,边缘也不光滑。你太爷爷拿回来的时候,用砂纸磨了好几天,才把棱角磨得软和些,怕刮着你爷爷我。”他顿了顿,伸手指了指魔方缺角的地方,“这个角,就是我小时候作的祸。”

那是一九八五年的夏天,阿林才十岁,正是上蹿下跳的年纪。太爷爷把魔方放在五斗柜的最上层,不许他碰,说这是公社给的荣誉,得好好保管。可越是不让碰,阿林就越好奇。那天中午,太爷爷在院子里午休,奶奶在厨房做饭,他搬了个小板凳,踩在上面够魔方。刚把魔方拿下来,脚一滑,整个人从板凳上摔了下来,魔方也跟着飞了出去,磕在了门槛上,缺了个角。

“我当时吓得都哭了,以为太爷爷要打我。”阿林回忆着,声音里带着点笑意,“结果你太爷爷跑过来,先看我有没有摔着,摸了摸我的头说,人没事就好,魔方坏了能修。”他叹了口气,“可那时候哪有修魔方的地方啊,他就自己找了块塑料,用小刀一点点削,想把缺的角补上。削了好几天,也没削成,最后只能就这么放着。”

小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想象着十岁的爷爷抱着魔方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太爷爷真好。”他说,“那后来这个魔方就一直跟着您吗?”

“跟着呢,一直跟着。”阿林的目光又回到魔方上,眼神变得格外柔和,“我上初中的时候,迷上了解魔方。那时候没有教程,全靠自己瞎琢磨。你太爷爷就坐在旁边看着我,有时候还帮我记颜色的位置。”他顿了顿,“我用了三个月,才第一次把六个面都拼好。那天晚上,你太爷爷特意炒了两个鸡蛋,还买了一瓶橘子汽水,比他自己得表彰还高兴。”

玻璃柜里的魔方,在阳光的照射下,每个面的颜色都显得格外鲜艳。红色面的中心块虽然是后来配的,颜色比周围的稍浅一些,但并不突兀。蓝色面的棱块虽然松动,但被修复师傅加固过,不会再轻易掉下来。阿林记得,儿子小时候,也跟他一样痴迷这个魔方。那时候儿子才上小学,放学回家就抱着魔方转,有时候饭都忘了吃。

“你爸爸小时候,比你还皮。”阿林笑着说,“他八岁那年,把魔方的棱块拆下来,想看看里面的结构,结果装不回去了,急得直哭。我照着你太爷爷的样子,先安慰他,然后爷俩一起研究,研究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把棱块都装回去。”他指了指魔方蓝色面的一个棱块,“这个棱块,就是那时候被你爸爸拆下来,又弄丢了一个小配件,后来我用铜丝给固定住的。”

小宇仔细看着那个棱块,果然能看到一丝细微的铜丝痕迹。“原来这里面还有铜丝啊。”他说,“师傅修的时候,是不是特别费劲?”

“费劲。”阿林点了点头,“那老师傅说,这魔方的内部结构和现在的不一样,很多配件都得手工做。他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找到合适的塑料,做出了那个红色的中心块,还把松动的棱块都加固了。”他顿了顿,“我去取的时候,老师傅还跟我说,这物件不值钱,但承载的感情值钱。他说他修的不是魔方,是别人家的念想。”

小宇听着,心里也泛起一阵暖意。他当时请师傅修魔方的时候,只是觉得爷爷那么宝贝这个魔方,不能让它就这么坏着。现在才明白,这个魔方承载的,不仅仅是太爷爷的荣誉,还有三代人的回忆和感情。

“爷爷,您给我讲讲太爷爷当会计的故事吧。”小宇说,“以前您只说太爷爷账算得好,具体怎么好,我都不知道。”

阿林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你太爷爷啊,那可是公社里的能人。”他说,“那时候没有计算器,所有的账都得靠算盘算。他的算盘打得又快又准,公社里的人都叫他‘铁算盘’。有一次,县里来检查账目,查了整整一天,愣是没从他的账里找出一点错。”

一九七九年的冬天,特别冷。公社里要统计全年的粮食产量,阿林的太爷爷,也就是陈老栓,抱着一摞账本,在公社的办公室里算了三天三夜。办公室里没有暖气,只有一个小小的煤炉,他的手冻得通红,连握笔都费劲,就把双手放在煤炉上烤一会儿,再接着算。有一次,他实在太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算盘珠子。

“那时候公社书记都跟他说,别这么拼,慢慢来。”阿林说,“可你太爷爷说,粮食产量是关系到社员们吃饭的大事,一点都不能马虎。他算出来的数字,比别的公社都精确,县里的领导都夸他认真负责。”

表彰大会是在县里的大礼堂开的,陈老栓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中山装,坐在第一排。当县长念到他的名字,把魔方递到他手里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回来的路上,他把魔方揣在怀里,用棉袄捂着,生怕冻着。那时候阿林才四岁,看到太爷爷怀里的魔方,伸手就要抢,陈老栓笑着把他抱起来,把魔方放在他的小手里,说:“这是公社给的奖品,以后要传给你。”

“那时候我哪懂什么传家宝啊,就知道这玩意儿五颜六色的,好玩。”阿林摇了摇头,笑着说,“直到我十五岁那年,太爷爷病重,躺在床上,拉着我的手说,这个魔方是公社的荣誉,也是咱们家的念想,要好好保管,一代代传下去。”

陈老栓走的时候,阿林把魔方放在他的枕头旁边。出殡那天,他抱着魔方,哭了一路。从那以后,这个魔方就成了他心里最珍贵的东西。后来他结婚生子,把魔方传给了儿子,告诉儿子这是太爷爷留下的念想。儿子小时候也很宝贝这个魔方,只是后来上了大学,去了外地工作,就很少再碰它了。

“我爸爸是不是也跟您一样,拼了很久才把魔方拼好?”小宇问。

“是啊,比我还久。”阿林笑着说,“你爸爸上初中的时候,魔方已经不那么稀罕了,但他还是喜欢这个老魔方。他用了四个月,才第一次拼好六个面。那天他跑回家,抱着我哭,说终于完成了太爷爷的心愿。”

小宇的爸爸,也就是阿林的儿子陈峰,现在在外地做工程师。因为工作忙,很少回家,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这次小宇请人修魔方,就是想等爸爸下次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爷爷,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拼这个魔方好不好?”小宇说,“我还不会拼呢,您教我。”

“好啊。”阿林笑得更开心了,“我教你,你爸爸以前也是我教的。这魔方有口诀,记住口诀就好拼了。‘上右下右逆左顺’,这是拼底层十字的口诀,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像是在转动魔方。

阳光渐渐升高,从玻璃柜的正面移到了侧面,魔方的影子也跟着移动,落在了阿林的膝盖上。小宇拿出手机,对着魔方拍了张照片,说要发给爸爸看。阿林没有阻止他,只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魔方,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没过多久,陈峰就打来了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很激动。“爸,小宇说魔方修好了?”他问,“真的能转动了吗?”

“能转,能转。”阿林的声音也有些激动,“师傅手艺好,虽然还有痕迹,但比以前好多了。你小时候弄丢的那个中心块,也配上了。”

“太好了。”陈峰说,“爸,我这个月月底回去,到时候咱们爷仨一起拼魔方。我还记得您教我的口诀,就是好多年没拼了,可能都忘了。”

“忘了没关系,我再教你。”阿林说,“小宇也想学,到时候我一起教你们俩。这个魔方啊,是咱们家的传家宝,得让你们都学会怎么拼。”

挂了电话,阿林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看着玻璃柜里的魔方,觉得整个客厅都亮堂了起来。小宇坐在旁边,看着爷爷开心的样子,也跟着笑了。他知道,这个魔方不仅仅是一个玩具,更是连接三代人的纽带,是这个家里最珍贵的财富。

下午的时候,邻居张奶奶来串门。她手里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绿豆汤,走进来就说:“阿林啊,天热,喝点绿豆汤解暑。”她看见阿林盯着玻璃柜看,就凑过去,“这不是你家那个老魔方吗?怎么放在这里了?我记得以前你都放在床头柜里的。”

“小宇请人修好了。”阿林笑着说,“现在能转了,我把它放在这里,每天都能看看。”

张奶奶仔细看了看魔方,点了点头:“修得不错,虽然有个缺角,但比以前精神多了。”她顿了顿,“还记得以前你太爷爷活着的时候,总拿着这个魔方在院子里显摆,说这是公社给的奖品。那时候我们都羡慕得不行,谁家有这么稀罕的玩意儿啊。”

“是啊,那时候太爷爷可威风了。”阿林说,“他总说,这个魔方是荣誉,不能丢。现在想来,他说的不光是公社的荣誉,还有咱们家的家风。”

张奶奶喝了一口绿豆汤,叹了口气:“你太爷爷是个好人,做事认真,待人真诚。你和你儿子,都像他。”她指了指魔方,“这个魔方传下来,好。让孩子们都知道,以前的日子不容易,现在的好日子要珍惜。”

阿林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他想起太爷爷常说的一句话:“做人就像拼魔方,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有耐心,一步步来,总能拼好。”这句话,他记了一辈子,也教给了儿子,现在,他还要教给孙子。

傍晚的时候,小宇的妈妈下班回来了。她手里拎着菜,走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妈,您回来了?”小宇跑过去,接过妈妈手里的菜,“今天爷爷做了您爱吃的红烧肉。”

“是吗?那可太好了。”小宇的妈妈笑着说,“我今天在单位就想着红烧肉呢。”她走进客厅,看见阿林盯着玻璃柜,就问:“爸,您又在看那个魔方啊?”

“嗯。”阿林点了点头,“小宇他爸打电话来了,说月底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拼魔方。”

“那可真好。”小宇的妈妈说,“我还记得陈峰小时候,抱着魔方不放的样子。那时候他总说,要把魔方拼好,让爷爷和太爷爷高兴。”她走到玻璃柜前,仔细看了看魔方,“修得真不错,比以前好看多了。这个缺角虽然明显,但也算是个纪念,记录着小宇他爸爸小时候的调皮。”

“是啊。”阿林说,“这个缺角,是我小时候摔的;那个松动的棱块,是小宇他爸爸拆的。每个痕迹,都有一个故事。”他顿了顿,“这些故事,都是咱们家的财富,要一代代传下去。”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桌子旁,其乐融融。阿林给小宇夹了一块红烧肉,说:“多吃点,长身体。等你爸爸回来,咱们一起拼魔方,谁拼得最快,我就给谁发奖品。”

“什么奖品啊?”小宇眼睛一亮,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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