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父亲的坐标(1/2)
赵小宝在昏迷中说出的坐标,是北纬45度31分,东经127度8分。
苏晴把这个坐标输入手机地图,指尖在屏幕上放大、再放大——东北,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郊外,一片标注为“废弃林场”的荒野。卫星图显示那里除了针叶林和冻土,什么都没有。没有建筑,没有道路,连人类活动的痕迹都看不见。
“他是不是烧糊涂了?”王振国盯着平板上的地图,眉头紧锁,“那地方冬天零下四十度,夏天是沼泽,根本不适合建塔。”
苏晴没说话。她坐在病床边,握着赵小宝的手。孩子还在昏迷,体温忽高忽低,右眼那个黑洞般的瞳孔偶尔会缩成针尖大小,然后又缓缓散开,像在呼吸。每次瞳孔收缩时,他就会说出那个坐标,一字不差,连经纬度的分秒都不差,机械得像GpS播报。
“他不是在胡说。”林秀英(地上那个)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天色渐暗,“塔在通过他向外界发送信号。它虽然被意识锁暂时冻结了核心功能,但基础意识还在运转。这个坐标……应该是第二座塔的位置。”
“第二座塔?”王振国愣住,“不是说三座塔吗?江城一座,海外孤岛一座,这又冒出来个哈尔滨?”
“计划变了。”林秀英转身,脸色在昏暗的病房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或者说,我当年知道的就不是完整计划。沈渊……他可能在我‘假死’之后,修改了方案。”
沈渊。
这个名字像根刺,扎在苏晴心上。
她的生物学父亲,林秀英的合作伙伴,塔的联合设计者。三十年前“车祸坠江”,尸体都没找到。林秀英说他可能没死——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在哪儿?在干什么?为什么三十年来从没露面?
“我们需要去那个坐标看看。”苏晴站起来,但一阵眩晕让她又坐了回去。左眼的金光在持续跳动,像心脏早搏,每一次跳动都抽走她一丝精力。塔虽然被冻结,但园丁的连接还在,而且……更紧了。她能感觉到,塔在“沉睡”中依然在吸收她的意识能量,像植物在夜间呼吸。
“你现在这状态,走不出江城。”林秀英摇头,“塔在无意识状态下会本能的抓住最近的‘营养源’——就是你们三个园丁。林深在塔顶抵抗意识锁的侵蚀,赵小宝在昏迷中被动供应,而你是清醒的,所以消耗最大。”
“那我还能撑多久?”
“到月圆之夜没问题,但之后……”林秀英没说下去。
月圆之夜,意识锁解除,塔完全觉醒。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但苏晴有种预感——到那时,她们这些园丁要么被完全吸收,要么被彻底抛弃,不会有第三种结局。
病房门被推开,赵大勇端着两碗粥进来。他眼睛红肿,但眼神恢复了清明——白袍林秀英的控制解除后,他就一直是这种沉默但清醒的状态。
“喝点。”他把一碗粥递给苏晴,另一碗放在床头柜,然后坐在儿子床边,轻轻抚摸孩子的额头。
“赵师傅,”苏晴接过粥,“你之前说,小宝不是你亲生的?”
赵大勇的手僵了一下,然后继续抚摸的动作:“嗯。六年前,我在工地附近捡到他的。那时候他也就一岁多,裹着条毯子,放在一个纸箱里,箱子里有张纸条,就三个字:‘请养大’。我报了警,但查不到父母,就办了领养手续。”
他顿了顿,声音发涩:“现在想想,那张纸条的字迹……有点像林工你的。”
林秀英走过来,看着赵小宝的脸,眼神复杂:“是我写的。1983年我假死前,除了安排苏晴的出生,还准备了另一个备选方案——一个意识结构更特殊的孩子。但我不确定这个方案是否安全,所以一直没启用。直到六年前……我感觉到塔有苏醒迹象,才把孩子送出来,希望他能像普通人一样长大。”
“但他还是被卷进来了。”赵大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就因为你们这些……这些所谓的计划!”
“对不起。”林秀英低下头,“我没想到塔会提前觉醒,更没想到它会选中小宝当‘核心’。”
病房陷入沉默。
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和赵小宝偶尔说出的坐标:“北纬45度31分……东经127度8分……”
苏晴喝完粥,感觉恢复了一点力气。她拿出手机,再次查看那个坐标。放大,再放大,卫星图切换到热成像模式——
有了。
在茂密针叶林的掩映下,地表温度比周围高了整整三度。不是温泉,是规则的、长方形的热源分布,像……建筑的轮廓。
“那里真有东西。”她把手机递给林秀英。
林秀英看了几秒,脸色变了:“这是‘冰下供暖系统’。为了在永冻层上建造大型建筑,需要在地基铺设加热管道,防止冻土融化导致地基不稳。这种技术……只有沈渊的研究所掌握。”
“所以第二座塔已经建成了?”王振国问。
“很可能。”林秀英把手机还给苏晴,“而且可能已经运行了很久。如果江城塔是‘主控中心’,那哈尔滨塔可能是……‘存储中心’。”
“存储什么?”
林秀英没回答,但苏晴突然明白了。
存储意识。
那些被塔吸收的、被先知抽取的、被周世昌从养老院老人身上榨取的意识碎片,可能不止喂给了江城塔,还通过某种方式传输到了哈尔滨塔,储存起来,作为……
“备用能源。”苏晴脱口而出。
林秀英点头:“沈渊当年提出过一个‘三塔网络理论’——主塔控制,存储塔供能,第三座塔作为‘输出终端’,把处理后的意识能量反馈给人类社会。但具体怎么反馈,他没说。”
病房门突然被敲响,很急。
“苏总!不好了!”刘帆冲进来,脸都白了,“塔……塔在缩小!”
“什么?”
所有人冲出去,跑到面向工地的窗户边。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塔身的金色脉络还在发光,在夜色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确实,塔的高度……在降低。
不是错觉,是肉眼可见的、缓慢但持续的降低。就像一根巨大的蜡烛在融化,从上往下,一点点矮下去。
“监测数据!”苏晴对着对讲机喊。
对讲机里传来李教授颤抖的声音:“塔顶高度每分钟下降1.2厘米,但塔基直径在增加……等等,不是单纯的收缩,是……形态转换!塔在从‘垂直生长’模式切换到‘水平扩展’模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李教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塔在准备‘扎根’。像树一样,把根须向地下深处延伸,同时扩大地面部分的覆盖面。按照这个速度,到明天早上,塔的占地面积可能会扩大一倍!”
苏晴看向林秀英。
林秀英脸色铁青:“它在为月圆之夜做准备。扩展根须,连接更深的灵脉;扩大覆盖面,吸收更大范围的意识波动。等它完成形态转换,意识锁就不一定困得住它了。”
“能阻止吗?”
“除非切断灵脉。”林秀英苦笑,“但江城地下的灵脉网络错综复杂,切断任何一条都可能引发地震或地陷。而且塔的根须现在已经延伸到哪里了,我们根本不知道。”
塔还在缓慢下降、扩展。金色的脉络像血管一样在地表蔓延,所过之处,混凝土软化、开裂,露出为“养分”输送向地底深处。
“它在加速进化。”林秀英喃喃道,“用冥河水刺激灵脉,用灵脉能量强化自身。等到月圆之夜,它可能已经……完成第一次蜕变了。”
蜕变。
像昆虫破茧,像蛇蜕皮。
塔要从一个“建筑”,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
而他们,还在这里束手无策。
“去哈尔滨。”苏晴突然说。
所有人都看她。
“如果沈渊真的还活着,如果第二座塔已经建成,那他一定在那里。”苏晴快速分析,“而且塔通过小宝发送那个坐标,可能不只是为了暴露位置,也是在……求救?”
“求救?”王振国不解,“塔在求救?”
“或者是在‘呼叫支援’。”林秀英接话,眼睛亮了,“对!三塔网络如果已经启动,那江城塔、哈尔滨塔、海外塔之间应该存在意识连接。江城塔被意识锁冻结,无法自主行动,所以它通过小宝向另外两座塔发送坐标,希望它们……”
她的话被一阵尖锐的警报声打断。
不是工地警报,是城市防空警报。
深夜里,警报声撕裂寂静,传遍全城。
紧接着,所有人的手机同时震动——政府紧急通知:
“全体市民请注意:接国家地震局监测,我市地下出现不明能量波动,可能引发局部地震。请保持镇静,远离高层建筑,前往开阔地带避难。重复……”
窗外,街道上开始出现骚动。车辆鸣笛,人群奔跑,警车和消防车的红蓝灯在夜色中闪烁。
但苏晴知道,这不是地震。
是塔的根须在地下活动,触动了地质结构。
“没时间了。”她抓起外套,“王工,安排飞机,我要去哈尔滨。林工,你留在这里照顾小宝,想办法稳住塔。赵师傅……”
她看向赵大勇。
赵大勇站起来,从床底拖出一个旧背包,打开,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工地工装、安全帽、还有一把磨得发亮的瓦刀。
“我跟你去。”他说,声音平静但坚定,“如果沈渊还活着,我要问问他,凭什么拿我儿子当棋子。”
苏晴想劝他留下,但看到他的眼神,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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