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开工（2/2）

这番话触动了程老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他沉默了很久，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你知道我为什么退休后还要回厂里吗？”他突然问。

林初夏摇摇头。

“因为我不甘心。”程老的声音变得低沉，“我干了一辈子精密加工，做的都是军工、航空、医疗器械。每次看到那些粗糙的建筑构件，我就想，为什么建筑不能像卫星一样精密？为什么我们能把火箭送上太空，却建不好一栋百年不倒的房子？”

他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抽出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开，里面全是老照片——年轻的程老站在第一台国产数控机床前，站在第一个出口的精密零件前，站在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的领奖台上...

“我今年七十三了，干不动几年了。”程老合上相册，“但如果能在走之前，看到中国的建筑用上真正精密的构件，看到我的名字和那些百年建筑联系在一起...那我这辈子，就圆满了。”

他看着林初夏：“你的项目，我投了。不是投钱，是投我这把老骨头。生产线怎么建，听我的。钱怎么出，听你的。”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一老一少，在春日的阳光下，许下了一个关于未来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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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华建时，已经是深夜。

公司大楼里依然灯火通明，但比往日安静许多。林初夏走进数据中心，发现陈默和几个工程师睡在折叠床上，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正在运行的模拟程序。

她轻轻走过，没有打扰他们。

回到办公室，桌上放着一份新的文件——是宏远集团那个生态产业园的详细规划。赵明在扉页上贴了张便签：“周宏志这次玩真的。规模是我们的三倍，投资是我们的五倍，而且...他们请了三位院士做顾问。”

林初夏翻开文件。规划做得确实漂亮，几乎囊括了当前所有绿色建筑的最新技术。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工期只有十五个月，比华建还少三个月。

这不是巧合，这是宣战。

手机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周宏志在省里立了军令状，十五个月建成，创国内速度纪录。他的目标不是赚钱，是证明谁才是行业老大。”

短信没有署名，但林初夏能猜到是谁——那个一直在暗中帮助她的人。

她回复：“谢谢。但我们有自己的节奏。”

放下手机，她走到窗前。城市的夜景璀璨如星河，每一盏灯都是一个家庭，一个梦想。远处，几处工地还在夜间施工，塔吊的灯光在夜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

这就是建筑人的世界——永远在建造，永远在创造，永远在追赶时间。

但这一次，她不想追赶。她想定义一个属于华建的节奏——不是最快的，但是最好的；不是最省的，但是最值的；不是最炫的，但是最耐久的。

桌上的日历显示着日期：三月十五日。距离项目竣工，还有五百四十天。

五百四十天，足够种子长成树苗，足够理念变成现实，足够一群人的梦想，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生长。

她打开电脑，开始起草给全体员工的信：

“各位战友，今天，我们的项目正式开工了。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未来的五百四十天里，我们将面临无数挑战——技术的、资金的、时间的、竞争的。但请记住，我们建造的不仅是一个园区，更是一个证明——证明建筑可以更好，证明匠心值得坚守，证明创新必有回响...”

写到这里，她停下来，望向窗外。

东方天际，已经透出第一缕晨光。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们的征程，也真正开始了。

工地上，打桩机还在工作，低沉的声音如同大地的心跳，一声声，坚定而有力。

那是生长的声音，是破土的声音，是梦想照进现实的声音。

而他们，是这场声音的创造者，也是聆听者。

未来五百四十天，每一天，都将是新的篇章。

而今天，只是第一章的第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