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众将献策，侦察遣锐（2/2）

冉闵的目光紧紧锁住赵毅的双眼，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记住！襄国非比寻常村镇，乃石祗伪朝廷所在，戒备必然森严如铁桶，暗探密布，耳目众多。此行九死一生！朕要你答应，若事不可为，情势危急，当以保全性命为第一要务！情报固然重要，但朕，更不希望失去你这位锐士营的眼睛！”

赵毅静静地听着，那双鹰隼般的眼眸中，锐利的光芒非但没有因任务的艰巨而黯淡，反而如同被投入火种的干柴，骤然爆发出炽热而自信的光彩。他抬手，用力按住腰间冰凉刀柄，仿佛从中汲取着力量，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陛下放心！纵是龙潭虎穴，末将亦往矣！三日！最多三日，无论成败，末将定将襄国虚实，呈于陛下案前！” 一股混合着紧张、兴奋与无比荣誉感的热流在他胸中激荡。潜入敌国都城，侦察最高机密，这是侦察兵所能企及的巅峰，亦是陛下对他能力的最高认可与考验！他绝不能，也绝不会辜负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好！要的便是你这股锐气！” 冉闵赞许地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约莫巴掌大小、触手冰凉的玄铁令牌，令牌造型古朴，正面阴刻着一个笔力遒劲的“锐”字，背面则是一个小小的“侦”字，边缘有着细微的磨损痕迹。他将令牌郑重地放入赵毅手中：“此乃锐士营最高级别侦察令牌，见令如见朕。若在敌境之内，万分危急时，遇到疑似我方安插的暗线或可信之人，可出示此令求助，或可有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外，朕已命人为你准备了全套的行头——商队伙计的粗布衣衫、通关所需的伪造文牒、以及一些零碎货品。你们四人，便扮作前往襄国贩运邺城丝帛的商队伙计，如此更易混入城中，不易惹人注目。”

赵毅紧紧握住那枚沉甸甸的令牌，冰冷的金属质感让他因激动而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清明。“末将明白！即刻便去挑选队员！” 他脑海中已飞速闪过几个名字，都是侦察队中最为机敏、擅长伪装、追踪与野外急救的好手。

看着赵毅领命后转身离去那挺拔而决绝的背影，帐内众将心中皆是一番感慨。周威忍不住叹道：“赵毅这小子……当年第一次随队出去侦察，面对几个羯族散兵，手心都攥出了汗。如今，竟已能独当一面，肩负起此等关乎国运的艰险重任了……时光荏苒，雏鹰已可搏击长空矣！”

冉闵唇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弧度，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帐幕，看到了更远的未来：“年轻人，便该在风浪中磨砺，在危局中成长。你我辈终有老去之日，这大魏的江山，这汉家的未来，终究要交到他们手中。唯有经历血与火的洗礼，方能真正扛得起这千钧重担。” 他不禁想起自己年少时在石虎军中，那段在猜忌与杀机中艰难求存、暗中积蓄力量的岁月，若非后来的毅然决断，又何来今日……

“陛下，” 李农的声音将冉闵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面带忧色，“赵毅此行，纵使一切顺利，往返传递消息，至少也需三日光阴。我军若明日便按计划出兵，是否……太过仓促？若等待赵毅情报确认石祗动向，再行决断，是否更为稳妥？”

冉闵缓缓摇头，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他走回地图前，手指重重敲在邯郸的位置上：“不能等！战机稍纵即逝！张贺度悍然杀我使者，悬首城门，其势正嚣！若我大魏迟迟不见动静，只会助长其气焰，令其以为我朝软弱可欺，甚至会促使他更快地与石祗勾结！我们必须立刻做出强硬反应，打乱他的节奏！”

他环视众将，声音斩钉截铁，下达最终决断：“明日，依计行事！李农率佯攻之师，兵发滏口径，务求声势浩大！张温领轻骑前出，清扫洺水沿线敌踪！朕亲率锐士营主力及其余兵马，向洺水方向秘密开进，保持隐蔽，等待时机！”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地图上的襄国，语气沉凝，“至于石祗……我们只能赌一把，赌他反应不及，赌赵毅能及时带回准确消息！一旦情报确认襄国暂无立即出兵之意，或我军已对邯郸形成合围之势，便是雷霆一击发动之时！”

“臣等遵旨！” 帐内众将齐声应诺，声震屋瓦，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决绝与信念。详细的进军路线、粮草补给、联络信号等具体事宜，又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内被反复推敲、确认，直至夜幕降临。

当众将领命离去，各自准备时，大帐内只剩下冉闵一人。帐外的夕阳已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霞光透过帐帘缝隙，将他孤独的身影拉得悠长，投射在那张巨大的羊皮地图上，恰好覆盖了邺城的位置。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再次掠过地图上那三个决定命运的节点——邺城、邯郸、襄国。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他在心中默默祈愿：赵毅，朕的鹰瞳，定要活着回来，带回那至关重要的消息！大魏，这新生的王朝，这万千汉民希望的寄托，必须要挺过这立国之后的第一场狂风暴雨！此战，不仅是为了土地城池，更是为了扞卫那刚刚竖起的“汉”字旌旗所代表的尊严，为了在这胡尘依旧弥漫的北地，为所有不甘为奴的汉家儿女，杀出一条通往太平未来的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