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爱过(2/2)
她看着他,缓慢地说:“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我这辈子也别想得到解脱。以后你有需求,随时找我,直到你玩腻了为止。这样,行吗?”
萧景洵心上像有重锤狠狠砸下,他盯着她,眼神里冷风席卷雪原,“你就这么认为?”
岑青看着他几秒,忽然扯动嘴角,那是一种冰冷的自嘲:“那你让我怎么认为?”她望进他眼底,轻飘飘地问:“难道要我认为,你是爱上我了,情不自禁?”
萧景洵恨极!怒极!一把将她按在墙上,低吼出来:“对!我他妈就不信你看不出来!我他妈爱上你了!”
他喘着粗气,狠狠地盯着她,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兽,焦躁而痛苦。
他才是那个真正束手无策的人。
一靠近就被推开,示好也不被接受,尊重换来的是更决绝的远离。
爱不得也生了些恨,恨不得将她再掳回去,像以前一样养在得真园,圈禁她,让她只能看他,只能跟他说话。如果她恨,那就恨吧,恨一辈子也好过这几年,看不见,摸不着,抓不住。
可他不能。
往日犹在眼前,从前她嘴上不说,身体却在无声地抗议。那些失眠的夜晚,日渐萎靡的精神,不断消瘦下去的身形,频频生病,动辄昏厥。
他眼中海啸般爱恨交织,可岑青只是背靠着墙,微微仰头看着他,表情真是无波无澜。
从前那双像小白兔一样温顺的眼睛,如今竟用这样冷酷的眼神回视他。
从来没有人,让萧景洵被这样看着,就会感觉到内心痛苦。
两人就这么无声对视,僵持。
可岑青只是擅长伪装而已。
到了三十多岁,她所求的不过是些琐碎安稳的幸福,轰轰烈烈就意味着灾难。
他迟到的感情是一种不可承受之重,对她有毁天灭地的威胁。她绝不允许自己细想深究。
她本以为,以他骄傲的个性,绝不可能在眼下这种混乱的关系里,放任自己去爱,放任自己表达、承认。
可他竟然……说出来了。
她的心,还是被狠狠触动了一下。如果他听她的心跳,她的心脏已经病了一样,胡乱地跳,疯狂地跳。
她望着他,内心无措,可表现出来的只有冷漠。
但萧景洵不知道这是伪装,他被她的伪装伤得几乎支撑不住。
眼尾克制不住地泛红,但隐藏于眼中密布的红血丝,让他看起来悲伤又有些骇人。
他压抑着痛苦,“你给我下的那是药吗?甜甜……你给我下的是蛊吧?我他妈觉得自己就跟疯了一样……”
他咬了咬后槽牙,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这些话:“你想要我的时候,就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得到我。得到之后,说不爱就不爱,说不要就不要……留下一本日记,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苦苦找了你快四年!”
他厉声质问她:“凭什么!你凭什么!”
岑青瞳孔轻轻一颤。
日记?
他竟然看到了那本日记?
那本她留在福家小区老房子里,本以为会和其他旧物一起被当成垃圾清理掉的日记。
岑青鼻腔一酸,但她笑了笑:“你说爱……可这不是爱啊……二十岁的我或许会相信,可三十岁的我不信。爱的前提,是尊重啊。”
“我他妈不想尊重你吗?!”萧景洵的情绪被她这句话彻底点燃,“我想好好地、正常地追求你!可你给过我机会吗?!你给过吗?!”
他仔细地看进她的眼睛,那一片平静的深潭里的一点点微光,究竟是内心触动泛起的泪意,还是仅仅只是晨起自然的生理反应?
他痛苦地呢喃:“甜甜……你真的……爱过我吗?”
眼泪终于从岑青的眼眶里滚落。
她摇了摇头,此刻,她忽然生出一种想要认真坦白的冲动。如果曾经爱他是罪,现在不爱他也是罪,那她想要坦白一切罪。
“我曾经以为是爱的。可那是我自以为是的爱。”
“后来我发现,那或许只是我本性里的一种恶。我疯狂得失了智的时候,跟沈睿妍又有什么区别呢?你长得多好看啊,又有钱,又有男性魅力……你是很多女人眼中胜利的勋章,谁不想拥有一个你呢?拥有你,是成功的标志,极大地满足了一个女人的控制欲、虚荣心。”
她抬起泪眼,看着他:“你问我有没有爱过你……在我还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的时候,没有能力去爱人的时候,我自以为是地……爱过你,可是……”
“那就继续自以为是地爱我!”萧景洵猛地打断她。这就够了,他早已不想去分辨爱的所谓质量高低,追根究底,谁的爱又比谁的高尚多少呢?
岑青还是摇头,她想继续说下去。
他低头堵住她的唇。什么都不用再说,也不能再说。
岑青的心是疲惫的。
当她终于开始懂得什么是爱时,却对爱情本身失去了激情和向往,一心只想遗忘过去,去抓住那些日常的琐碎幸福。
她不是个幸运的人,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沧桑,比那些一直幸福的人要多得多。
她明明才三十岁,时常感觉自己像个四十岁的人,像高师兄,像老赵,像任何一个只盼着孩子平安长大的中年人。
她并没有过分抗拒,像是被缠得没了脾气,有些无奈地顺从地张开了嘴,任由他带着怒意和蛮横的气息长驱直入。
萧景洵自己也说不清此刻是在确认什么,还是在较劲。
他的亲吻和触碰,专往那些会让她轻颤的地方去,刻意让她不能承受地蹙起眉。
在无声的角力中,不知不觉到了床边。
他带着她倒下去,再度将她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