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夜袭黑风寨!(1/2)
当卓烨岚拖着一头五六百斤的野猪回到崖下时,陆知行已为狼群处理完伤口。篝火噼啪燃烧,跃动的火光映着他沉静的侧脸。
母狼依旧将小白紧紧圈在怀中,不时低头舔舐孩子滚烫的额头,又抬头朝陆知行发出低低的呜咽,那双绿眸里满是焦灼与哀求,仿佛在诉说什么人类无法理解的话语。
陆知行接过野猪,抽出腰间短刀。刀刃在火光下一闪,他手法利落地剖开猪腹,清除内脏,又起身到附近采来几束不知名的野草,揉碎后塞进猪肚,这才将整头猪架到火上。
油脂滴入火中,滋滋作响,肉香逐渐弥漫开来。卓烨岚在火堆旁坐下,望着陆知行专注翻烤的侧影,终于忍不住开口:“知行。”
“嗯?”陆知行没有抬头,用树枝拨了拨炭火。
“你从药王谷逃出来后……就一直和狼群生活?”
“和……小白一样。”陆知行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卓烨岚沉默片刻,又问:“药王谷的人,为何非要抓你回去?”
翻烤的动作微微一滞。火光在陆知行眼中跳动,映出深不见底的阴影:“药母……血……失效。我的血……可以。”
“你是说,陆染溪对药人的控制正在减弱,所以他们需要你成为新的‘药母’?”
“是。”
“那药王谷背后……究竟是何方势力?你可曾见过主事之人?”
陆知行缓缓抬起眼,望向跳跃的火焰。篝火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也让那双总是空洞的眸子,此刻浮现出某种近乎梦魇的清晰:
“不知……女人……很漂亮。”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树枝在掌心发出细微的断裂声,“和我……像。”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叹息,却让卓烨岚心头陡然一沉。
卓烨岚的心骤然沉了下去——他忽然想起公主曾私下与自己提及的猜测:药人之祸,或许与当年宸妃之死有所牵连。
他自己也曾暗中调阅过御医房秘档。记录明明白白写着,当年太后赐给宸妃的那碗鸡汤,经银针反复验试,确无毒性。可宸妃饮下后不过半日,便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更蹊跷的是下葬之后——宸妃陵墓竟在某个雨夜被天雷劈中,棺椁炸裂,尸骨无存。当时钦天监以“天降惩戒”草草结案,可如今想来,那雷劈得未免太过精准,太过……干净。
若论血缘,陆知行是宸妃的亲孙。而公主的眉眼……的确与御书房那幅先帝幼时画像,有着说不出的神似。
一个骇人的念头如毒藤般缠上卓烨岚的心头。但他随即狠狠掐断了这缕思绪——虎毒尚不食子。若真是亲祖母,又怎会忍心对儿媳、对血脉相连的孙辈,施以这般灭绝人性的毒手?
火光在陆知行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卓烨岚凝视着他与公主隐约相似的侧脸轮廓,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悄然爬升。
片刻之后,野猪烤得皮脆肉嫩,油脂在火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浓烈的肉香弥漫开来。
陆知行用短刀利落地割下最嫩的一块后腿肉,递给卓烨岚。“吃。”他简洁地说,目光却已投向黑暗深处,“明日……去药王谷。”
“好。”卓烨岚接过烤肉,滚烫的温度透过叶片传到掌心。他顿了顿,望向岩壁下蜷缩的母狼与小白,“只是那孩子……”
“吃过药,不烫了。”陆知行声音低沉,“狼母不放……我不敢过分。”他撕下一块肉塞进嘴里,咀嚼得很慢,“欠它们……救命之恩。”
“我明白。”卓烨岚轻声应道。
他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吃着手中的肉。这狼群虽是野兽,却三番两次救他性命。那份恩情沉沉压在心头,让他此刻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去与这些遍体鳞伤的狼争夺它们拼死护住的孩子。
只能徐徐图之了。卓烨岚望着母狼警戒的姿态,在心中无声地叹息。
火光摇曳,将一人与狼群沉默对峙的影子投在岩壁上,随着夜风微微晃动。
吃饱喝足后,陆知行往火堆里添了几块干柴,火星噼啪飞溅。他径自席地躺下,面朝黑暗的丛林,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你睡……我守夜。”
卓烨岚刚张口想拒绝,就被陆知行头也不回地打断:“大山……你不如我。”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睡。大麻烦。”
得,这家伙毒舌的功夫倒是一点没退步。卓烨岚没好气地摇头轻笑,不再争辩,裹紧外袍在火堆旁和衣躺下。
火光将陆知行侧卧的轮廓勾勒成一道沉默的剪影,他睁着眼,瞳孔映着跃动的焰星,耳尖在寂静中几不可察地微微转动——那是属于山野的警觉。
卓烨岚在温暖的篝火边闭上眼,嘴角却还噙着那抹无奈的笑。有这样一个嘴硬心软的同伴守夜,或许今夜能睡个难得的好觉。
另一边,明月五人手持天子剑,来到容城城主府前。朱红的府门紧闭,檐下灯笼在夜风中摇晃,投下一片暖黄的光晕,与城中死寂的街道形成刺目对比。
明月冷冷抬眼,毫无预兆地抬腿——
“砰!”
沉重的府门被一脚踹开,门栓断裂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惊心。
他们老早就看这个脑满肠肥的朱城主不顺眼了。此人不仅形似硕鼠,心思更是蠢钝如猪。容城瘟疫蔓延、药人横行,这厮不想着开仓赈灾、救治百姓,反倒紧闭城门,自己躲在府邸深处,终日笙歌宴饮,佳肴美酒不断,任由城中化作人间炼狱。
门内传来惊慌的杯盏碎裂声与女子的尖叫。明月手握天子剑,剑鞘上盘绕的暗金龙纹在灯火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一步踏入府中,身后四人如影随形。
“朱守财,”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你可知罪?”
门内厅堂烛火通明,朱守财正搂着美妾饮酒作乐,骤然被破门惊得肥躯一颤,酒洒了满襟。他瞪圆了眼睛,待看清来人手中那柄蟠龙纹剑鞘,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天、天子剑……”他膝下一软,竟从椅中滑跪在地,“下官、下官不知天使驾到……”
“不知?”明月剑未出鞘,只将剑柄重重顿在地上,金石交击之声响彻厅堂,“容城疫病肆虐,药人为祸,百姓十室九空——朱城主,你这‘不知’,是欺天子耳目,还是当你项上人头太牢?”
朱守财汗如雨下,还想狡辩,明月却已懒得再听。他拇指轻推剑镡,三寸青锋乍现寒光:“陛下有旨,容城之事,持剑者可行专断之权。”
话音未落,剑光如雪练横空。
一颗肥硕头颅滚落在地,双目犹睁,满是惊惧茫然。堂中姬妾仆从尖叫四散,明月却看也不看,反手收剑入鞘,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青石地面绽开刺目的花。
“传令。”他声音冷澈如冰,“一、开官仓,设粥棚,所有存粮按户分发;二、召集城中尚能动弹的男丁,以十人为队,配发兵刃火把,清剿夜间游荡的药人;三、将病患迁至城南空置营房,隔离救治。”
身后四人齐声应喏,即刻分头行动。
不过两个时辰,紧闭多日的官仓大门轰然洞开,霉米陈谷的气味涌出,却在饥民眼中成了救命甘霖。衙役敲着铜锣沿街呼喊,一支支手持柴刀、柴斧的百姓队伍在火把映照下走上街巷。城南腾空的营房很快住进了咳血的病患,几位随行懂医的阎罗殿人手忙脚乱地分拣药材。
明月立在城楼高处,望着城中渐次亮起的点点火光。夜风卷来粥米的温热气息,也卷来远处药人濒死的嘶嚎。
他握紧手中天子剑,剑柄上还残留着斩断脖颈时的微震。
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这座死城,终于开始缓慢地、痛苦地重新搏动。
天色将明未明时,东边地平线涌起一片烟尘。
随后是整齐如闷雷的马蹄声,震得容城城墙上的浮灰簌簌落下。一万羽林军玄甲如墨,在晨曦中列成森严阵势。紧随其后的是三百御医的青布车队,再往后是绵延不见尾的四百辆药材大车,车轮碾过官道,留下深深辙痕。
明月早已命人清扫城门,亲自立于吊桥前。当先一骑飞驰而至,马背上将领翻身下马,抱拳高声道:“末将奉陛下旨意,率军医前来驰援容城!”
“将军辛苦。”明月还礼,侧身展臂,“病患皆已集中在城南营区,疫情最重。”
顷刻间,整座容城如同巨大的创口被注入了滚烫的新血。
羽林军迅速接管城防,在各街巷设卡布哨,清剿残余药人的效率陡然提升。而城南营区则成了另一片无声的战场——
三百御医如流水般散入鳞次栉比的营帐。药童们从马车上扛下一捆捆甘草、金银花、板蓝根,露天支起的大铁锅里药汤翻滚,苦涩的气味弥漫成雾。有老医官蹲在重病者身边,三指搭脉,眉头紧锁;有年轻医士飞快写下药方,跑向临时搭建的药柜;更有妇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孩童,跪在帐前哭求救命。
明月穿过人群,看见一个满头华发的御医正用银针为昏迷老者施针。老者胸口急促起伏,针入三寸,竟缓缓平复下来。老御医抹了把额汗,对身旁学徒道:“此疫邪热入肺,当以清瘟败毒散为主,佐以针灸通络——去,照方抓十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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