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落魄人才（2/2）

他压低声音，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哪家公司是集体企业改制，可能存在产权不清；哪家公司主营电子产品，但技术依赖进口；哪家公司地处浦东，可能享受政策红利……

林一认真听着，不时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张文远的分析虽然缺乏后世的财务模型和市场洞察，但基于规则和基本面的判断，扎实可靠，为他勾勒出了这几家原始股的大致轮廓。

这顿“信息晚餐”吃了将近两个小时。结束时，林一心中对那十六份认购证的投向，已经有了更清晰的规划。

“张兄，谢了。”林一起身，再次将那张二十元钞票拿出，这次语气诚恳，“这是咨询费，你应得的。知识就是财富，不是吗？”

张文远看着那张钞票，又看看林一真诚的眼神，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去，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那就……多谢林先生了。”

“叫我林一就行。”林一笑了笑，“以后可能还有麻烦张兄的地方。”

离开图书馆“资料室”，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透。晚风吹散了白天的闷热，也吹动了林一心头的思绪。

张文远这样的人，是他未来构建实业版图中不可或缺的“零件”。规则、技术、管理……这些才是实业的基石，而非单纯的资本投机。

但现在，他还需要资本的原始积累，需要这第一桶金足够庞大，才能支撑起他未来的蓝图。

他回到阁楼，就着昏黄的灯光，将今晚从张文远那里得到的信息，与自己前世的记忆相互印证、补充，在一张申城地图上，标出了那几家目标公司的位置，并在旁边写下了初步的认购权重。

做完这一切，已是深夜。

他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申城的夜空被城市的灯火映照成暗红色，看不到星星。远处，隐约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悠长而寂寞。

他想起离开江州前，宋清送他到大杂院门口，夜色中她欲言又止的眼神。

“早点回来。”她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知道，她在担心。担心他在这座充满诱惑与风险的大城市里迷失，担心他许诺的那个“一年之约”无法实现。

林一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和煤烟味的空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他不会迷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要去哪里。

他关上车窗，将外界的喧嚣与诱惑隔绝。阁楼重归寂静，只有桌上那张标注着财富密码的地图，在灯光下静静躺着。

风暴前的宁静，最是磨人。

但他已准备好，迎接那即将到来的、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资本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