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认购开始（2/2）

林一整理了一下衣服，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不像个盲流。他脱离队伍，绕到银行侧面，在那扇小门附近徘徊。当看到一个像是银行小领导模样、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准备推门进去时，他快步上前。

“领导，您好！”林一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焦急和恭敬的笑容。

那男人警惕地看着他：“什么事？”

“领导，我是从江东省来的，专门为了支持咱们申城的股份制改革来的！”林一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我们单位集体委派我过来，想购买一批认购证，但是你看这队伍……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从内部购买？我们可以付点手续费！”

他刻意强调了“单位集体”、“一批”、“手续费”这几个词，同时用手不经意地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帆布包。

那银行干部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林一。林一虽然年轻，但气质沉稳，眼神干净，不像普通盲流，而且开口就是“单位”、“一批”，还暗示有“好处”。在90年代初，这种“对公”业务和“关系”思维还很普遍。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又看了看外面黑压压的人群，似乎权衡了一下，最终压低声音快速说道：“你跟我进来，别声张！”

林一心中狂喜，表面不动声色，立刻跟着男人闪进了小门。

门内是银行的后台办公区，与外面的喧嚣恍若两个世界。男人把他带到一个空闲的办公室。

“你们要买多少？”男人直接问。

“我们准备了六千块。”林一报出一个略高于实际金额的数字，显示实力。

男人快速计算了一下：“三十块一份，六千块就是两百份。现在外面排队的人太多，我们压力也大。这样，你按规矩交钱，我让人给你办理，但出去别声张。”

“明白！太感谢领导了！”林一立刻从帆布包里掏出钱，动作利落地数出五千七百元（他留下了几十块备用），“这里是五千七，买一百九十份！”

男人看了一眼那厚厚几沓 ostly 是十元、五元的钞票，眼神动了动，没说什么，叫来一个工作人员，低声吩咐了几句。

十几分钟后，工作人员拿着厚厚一摞、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暗红色的“1992年股票认购证”和找零，走了进来。

当那沉甸甸的一百九十份认购证真正拿到手里时，林一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强忍着激动，仔细核对了数量，然后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进帆布包最底层。

“谢谢领导！谢谢！”他再次道谢，然后在那位银行干部“快走快走”的眼神示意下，迅速从后门离开了银行。

绕到银行正门，外面依旧人山人海，喧嚣震天。老周还在队伍里焦急地张望，看到林一出来，立刻挤了过来。

“怎么样？”老周急切地问。

林一拍了拍帆布包，低声道：“搞定了，一百九十份。”

老周眼睛瞬间瞪圆了，狠狠拍了一下大腿：“牛逼！老弟！真有你的！”他自己排了半天队，眼看希望渺茫，没想到林一竟然另辟蹊径成功了。

两人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到老周的亭子间，关上门，林一才将那一百九十份认购证全部取出，铺在桌子上。

暗红色的封皮，象征着一种通往财富的、炙热的希望。

“一百九十份……五千七百块……”老周看着这堆认购证，喃喃自语，眼神复杂，“老弟，你这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去了啊！”

林一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些光滑的封皮，感受着那冰冷的纸张下蕴含的、即将引爆的疯狂能量。

他知道，这只是一张入场券。接下来的摇号，才是真正的赌局。

但他别无选择，也无所畏惧。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申城灰蒙蒙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风暴，已经登陆。

而他，就在风暴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