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晨光微曦（2/2）
回家的路上，两人没有打车，而是选择了散步。夏夜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周围是散步的行人，嬉闹的孩子，还有广场上随着音乐起舞的大妈们。
“今天妈好像特别高兴。”温若依挽着梁铭的手臂，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慢慢走着。
“嗯，爸也是，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喝了两杯酒。”梁铭感受着臂弯里的温暖，轻声应着。
他们走过曾经一起上学的高中，围墙似乎重新粉刷过，但门口那棵大榕树依旧枝繁叶茂。他们走过第一次偷偷牵手的街心公园，那个长椅还在，只是漆皮有些剥落。他们走过大学时常去的书店，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家奶茶店……
每一处，都承载着他们共同的记忆，是比星辰坐标更加刻骨铭心的印记。
“还记得吗？高三那年，我们就是在这棵树下，约定要考同一所大学。”温若依指着榕树，眼中带着怀念的笑意。
“记得。”梁铭握紧了她的手，“你当时还说，要是考不上，就复读一年再考。”
“那你呢？你怎么说的？”温若依歪头看他。
“我说，”梁铭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路灯的光在他眼中洒下温柔的光点，“不管你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温若依的心猛地一跳，仿佛回到了那个青涩又勇敢的年纪。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千年的风霜似乎并未在上面留下痕迹，只是那双眼睛，比少年时更加深邃，盛满了星辉，也盛满了她。
“梁铭，”她轻声说，“我们好像……错过了很多普通的时光。”
错过了像其他情侣一样，为学业烦恼，为工作奔波，为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吵架又和好，在节假日一起挤火车回家，在租来的小屋里规划着未来……那些看似平凡，却构成了大多数人一生的点滴。
梁铭明白她的意思。他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拂过她微凉的耳垂。
“没关系，”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把所有错过的‘普通’，都一一体验回来。一起买菜做饭，一起打扫房间，一起看无聊的电视剧，一起慢慢变老。”
“慢慢变老……”温若依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泛起晶莹的光。对于曾经历过生死相隔、时空阻隔的他们而言，能够一起“慢慢变老”，是世间最浪漫的承诺。
“嗯，”梁铭郑重地点头，如同许下最庄重的誓言，“看晨昏交替，看四季轮回，看这人间烟火，岁岁年年。直到……我们都白了头发，掉了牙齿，走不动路了，就坐在摇椅上，晒太阳，回忆我们年轻时候的故事——包括那些连星星都不知道的、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小秘密。”
温若依被他描绘的场景逗笑了，眼泪却忍不住滑落。她用力点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好！说好了！谁也不许赖账！”
“绝不赖账。”
两人相拥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像无数普通的情侣一样，享受着属于他们的静谧时刻。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成了背景音，世界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回到家，温若依突发奇想：“我们看电影吧！就看那种不用动脑子的爆米花电影！”
“好。”梁铭自然没有异议。
他们窝在客厅不算宽敞的沙发上，拉上窗帘，关了灯，只留下电视屏幕闪烁的光影。温若依抱着一大桶自己爆的（稍微有点焦）爆米花，一边看一边吐槽剧情，看到好笑的地方就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看到紧张处就下意识地抓住梁铭的胳膊。
梁铭的心思其实没太在电影上。他更享受的是此刻的氛围，是温若依靠在他身上的重量和温度，是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爆米花甜香和洗发水清香的熟悉气息。他伸出手，将她圈进自己怀里，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电影演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彼此身边。
电影结束后，温若依似乎还沉浸在兴奋里，拉着梁铭絮絮叨叨地说着剧情里的bug，说着哪个演员长得好看。梁铭只是微笑着倾听，偶尔附和两句。
直到夜深，洗漱完毕，准备休息。
躺在床上，温若依却没什么睡意，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梁铭侧身看着她：“还不睡？”
“梁铭，”温若依转过头，黑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你说……星海灯塔的信息，现在到哪儿了？会有文明收到吗？他们会怎么想？”
终究，那片浩瀚的星海，那些沉甸甸的责任，早已成为他们生命的一部分，无法彻底割舍。
梁铭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然后轻声说：“信息还在传播中，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正在扩散。至于回响……需要时间。或许很快，或许很久，或许……永远没有回响。”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无论如何，我们点亮了灯塔，发出了我们的声音。这就够了。现在，”他伸手，覆盖住她的眼睛，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闭上眼睛，睡觉。天大的事情，明天再说。”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温若依在他掌心下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微痒。她终于顺从地闭上眼，往他怀里缩了缩。
“晚安，梁铭。”
“晚安，若依。”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偶尔有车辆驶过的声音。屋内，一片宁静，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平稳而绵长。
星辉依旧在宇宙深处指引归途，而人间的灯火，则温暖着此刻相拥的他们。他们的传奇仍在继续，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融入这最平凡也最珍贵的晨昏日常，细水长流，直至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