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惠华夜召（2/2）

龙云思也随侍女返回婉宁阁，离去前，她忍不住回头望了梅尧臣离去的方向一眼，眼中满是恋恋不舍。

偌大的殿内，一时间似乎只剩下穆歌与东城千念二人，以及远处垂手侍立的几名宫人。

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穆歌转过身，看向东城千念。此刻他脸上惯常的从容笑意淡去，染上几分真实的忧虑。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千念，惠华殿…你当真要去？”他下意识省去了“兄”字，语气里带着不同以往的亲近与关切。

东城千念垂眸看着他，粉瞳在摇曳的烛光下流转着难以捉摸的光泽：“她既开口相邀，众目睽睽之下，岂有不去之理？”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去赴一场寻常茶会。

“我知你法力高强，不惧她如今状态。”穆歌眉头微蹙，声音更低，“但沈青瑶此人，心思诡谲，手段狠辣，绝非易与之辈。她虽法力暂失，但其心机谋略，深宫经营多年的人脉势力，都不可小觑。我怕她…另有所图，或以言语设套，或布下其他陷阱。”

他顿了顿，抬眼直视东城千念，眼神认真：“无论她问什么，说什么，你都需谨慎应对，切勿被她激怒，亦不可透露太多关于你自身、乃至魔界的讯息。若觉情况不对，立刻抽身，不必顾忌什么礼数。”

他言语间的担忧溢于言表，甚至下意识地伸手，极轻地碰了一下东城千念的衣袖，旋即收回，仿佛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

东城千念看着他眼中清晰的担忧，感受着那瞬间即逝的触碰，粉瞳中的冰冷漠然似乎融化了一瞬。他忽然微微倾身，靠近穆歌，银发几缕滑落，带来一丝冰冷的檀香气息。

“你这是在…担心本尊？”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玩味，气息几乎拂过穆歌的耳廓。

穆歌微微一怔，耳根有些发热，却并未后退，反而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是。我担心你。你是我请来的客人，更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因我卷入这是非之中，受到任何伤害。”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

东城千念凝视他片刻，忽而低笑一声，那笑声低沉悦耳，与他平日冷冽的气质截然不同。他直起身，抬手，极其自然地替穆歌拂去肩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瓣细小香花，动作轻缓，指尖不经意间掠过穆歌的颈侧，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放心。”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这凡间皇宫，还困不住本尊。一个失了爪牙的凤凰，纵然鸣声再厉，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他顿了顿，看着穆歌，粉瞳深邃：“你且先回府。待此间事了，我自会去寻你。”这话说得自然而然，仿佛天经地义。

穆歌望着他，心中虽仍担忧，却莫名安定了些许。他点了点头：“好。我等你消息。万事小心。”

东城千念不再多言，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玄色衣袍在空寂的大殿中划出一道孤傲的弧线，向着殿外等候的、引他去惠华殿的内侍走去。

穆歌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宫殿拐角处的阴影里，心中那股莫名的躁动与担忧却并未随之离去，反而愈发清晰。

他抬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方才被东城千念指尖掠过的那处颈侧皮肤，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属于魔尊的独特气息。

殿外月色清冷，夜风拂过宫墙，带来远处模糊的更漏声。

东城千念跟随内侍，穿过重重宫阙，檐角兽吻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越是靠近那座象征着后宫至高权力的惠华殿，周遭的空气仿佛越发凝滞寒冷。

终于，他们在两扇沉重肃穆的殿门前停下。门楣上“惠华殿”三个鎏金大字在宫灯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东城公子到了。”

殿内，传来沈青瑶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透过门缝，带着一丝幽冷的回响：

“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