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纹墨迹,常人不见(1/2)
青溪镇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尽,清溪河的水面上还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将岸边的芦苇荡晕染成一片朦胧的翠绿。慕云谨站在人群外围,目光死死盯着张家妇人怀中的婴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凝滞。
那婴儿蜷缩在襁褓里,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细密的睫毛毫无生气地垂着,微弱的呼吸让胸口只有极轻的起伏,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而在慕云谨的视野里,一道纤细的淡金色命纹正从婴儿的天灵盖延伸出来,如同一条脆弱的丝线,却在中段位置骤然断裂——断裂处并非自然磨损的平滑切口,而是呈现出一种狰狞的、被强行撕扯过的毛边,边缘还缠绕着几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像是附骨之疽般侵蚀着仅剩的命纹残段。
更让他心惊的是,顺着这道断裂的命纹回溯,他能看到无数细密的支线与周围的命纹相连:有指向张家夫妇的,他们的命纹上都带着一道浅浅的凹陷,那是“中年丧子”的预兆;有指向镇西药铺的,药铺掌柜的命纹上有一处模糊的印记,似乎与婴儿的病情有着某种隐秘的关联;还有一道极淡的支线,延伸向镇子外的山林,那里的命纹紊乱不堪,隐约能看到某种扭曲的轮廓。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命纹断裂。”慕云谨心中笃定。他想起昨夜梦中那些扭曲的“错误”纹路,眼前这道断裂的命纹,分明就是其中之一。可这错误是怎么来的?是命纹法典自身的“笔误”,还是被人刻意篡改?
“娘子,咱们……咱们带孩子回家吧。”张姓男子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婴儿,声音哽咽,带着深深的绝望,“李郎中说了,这是天注定的,咱们拗不过命。”
“天注定?”妇人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脸上满是不甘,“我儿一生下来就乖巧懂事,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偏偏要遭这种罪?这天道,不公啊!”她的哭声凄厉,让周围的村民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人群中,有人叹息,有人摇头,也有人低声安慰,可没人能拿出半点办法。在这个时代,人们早已习惯了将生死祸福归咎于“天意”,面对无法抗拒的命运,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可慕云谨不同。他看得见命纹,知道这所谓的“天意”,不过是命纹法典上的一段编码。既然是编码,那出现的错误,是不是就有可能修正?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般疯狂地缠绕住他的心脏。他想试一试,想伸手去抚平那道断裂的命纹,想让这个无辜的婴儿活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一步步走向张家夫妇。周围的村民见状,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位小哥,你要做什么?”张姓男子警惕地看着他,将妇人护在身后。
慕云谨停下脚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大哥,大嫂,我或许能救这孩子。”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小哥,你别开玩笑了!”一个老者皱眉道,“李郎中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年轻书生,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这孩子都快不行了,可别再折腾了。”
“年轻人,说话可得有分寸,救人性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质疑声此起彼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慕云谨只是个普通的书吏,平日里沉默寡言,从未有人听说过他懂医术,此刻突然说能救这濒死的婴儿,自然没人相信。
张姓男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小哥,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这种时候,就别拿我们夫妻寻开心了。”
“我没有寻开心。”慕云谨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们不信,但请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能试试。”他的目光落在婴儿身上,那道断裂的命纹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断裂处的黑气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微微蠕动起来。
妇人看着慕云谨真诚的眼神,心中一动。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愿意抓住。她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哽咽道:“夫君,让他试试吧,万一……万一真的能行呢?”
张姓男子犹豫了片刻,看着妻子眼中的期盼,又看了看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婴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小哥,我信你一次。如果你真能救回我儿,我们夫妻一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慕云谨松了口气,走到妇人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婴儿身上的命纹。他不知道该如何修正命纹错误,只能凭着直觉,试着用指尖去抚平那道断裂的纹路。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婴儿天灵盖的瞬间,那道断裂命纹边缘的黑气突然暴涨,化作一张狰狞的鬼脸,朝着他的指尖扑来!
慕云谨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可指尖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那黑气仿佛带着某种腐蚀性,刚一接触,就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体内,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嗡鸣,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刺他的耳膜。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扭曲,原本清晰的命纹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迷雾,迷雾中,无数双猩红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妄改命纹者,死!”
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与昨夜梦中听到的声音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威严,更加充满杀意。
慕云谨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呼吸困难,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知道,这是命纹的反噬!他还不懂得如何正确地修正命纹错误,贸然出手,触发了某种禁忌。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指尖也无法再前进分毫。那黑气顺着他的手臂不断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传来阵阵灼烧般的疼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他的血肉。
“小哥,你怎么了?”妇人看到慕云谨脸色苍白,嘴角甚至渗出了血丝,不由焦急地问道。
周围的村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议论声渐渐停了下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讶和担忧。
慕云谨咬紧牙关,强忍着体内的剧痛,目光死死地盯着婴儿身上的命纹。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他能感觉到,那黑气并非命纹本身的力量,而是某种外来的污秽之物,正是这污秽之物,导致了命纹的断裂。
他想起昨夜梦中看到的命纹法典,想起那些组成命纹的奇异符号。他试着集中精神,不去理会体内的疼痛和脑海中的嗡鸣,而是专注地解读那些命纹符号。
他看到,婴儿的命纹符号原本是连贯而有序的,如同一段通顺的文字。而在断裂处,那些符号被某种杂乱无章的黑色符号所取代,正是这些黑色符号,破坏了命纹的完整性。
“想要修正命纹错误,或许需要剔除这些黑色符号,重新连接原本的命纹符号。”慕云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试着调动体内仅有的一丝力气,集中在指尖,朝着那些黑色符号戳去。他不知道该如何调动所谓的“纹力”,只能凭着意念,想要将那些黑色符号从命纹上剥离。
指尖触及黑色符号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反弹力传来,让他的手臂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些黑色符号像是粘在命纹上一般,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反而,那股刺骨的寒意越来越重,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肩膀,让他的半边身体都失去了知觉。
“噗——”
慕云谨再也忍不住,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溅落在婴儿的襁褓上。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小哥!”
“年轻人!”
众人惊呼出声,张姓夫妇更是脸色大变,连忙想要扶住他。
慕云谨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太弱了,根本无法对抗这些黑色符号。如果再强行下去,不仅救不了婴儿,自己恐怕也要性命不保。
他缓缓收回手,体内的黑气也随着他的动作渐渐退去,但那刺骨的寒意和灼烧般的疼痛却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他看着婴儿身上依旧断裂的命纹,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无力。
“对不起,我……我尽力了。”慕云谨声音沙哑地说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快速流失,眼前也开始发黑。
妇人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眼中满是感激和愧疚:“小哥,谢谢你,是我们连累了你。你已经尽力了,不怪你。”
张姓男子也连忙说道:“是啊,小哥,你快歇歇吧,别为了我儿伤了自己的身体。”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安慰起来,看向慕云谨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和同情。虽然他没能救活婴儿,但他的勇气和善意,却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慕云谨摇了摇头,强撑着身体,再次看向婴儿身上的命纹。他发现,那些黑色符号在击退他之后,似乎变得更加猖獗了,原本就断裂的命纹,此刻更是出现了进一步破碎的迹象,婴儿的气息也变得更加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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