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郭恩教徒,二老斗法(加量不加价6000)(2/2)
张永春都被那气味熏得后退半步,下意识道:
“哎呀,恩师,您这……”
话没说完,郭恩忽然抬起头,瞪了过来。
那双眼睛,方才在门外还带着几分醉意,此刻却清明如寒潭,锐利如刀锋。
张永春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这老头的眼神咋这么吓人呢,我骗他儿子吃预制菜的事情发了是咋的?
他赶紧蔫蔫地闭了嘴,乖乖走进屋,反手将门关上。
何书萱机灵地没跟进来,只在门外守着。
小丫头很害怕的对着手指。
公子啊,别怪我呀。
一见张永春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走过来,郭恩这才收回目光。
将手里啃的狗见愁一样的猪蹄骨头随手扔在桌上,又扯过桌上一块本用来擦笔的细棉布,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油渍。
张永春看的眼睛都一斜。
那无纺布原是雪白的,此刻就一下就染上一片黄腻。
这老头是炫了多少啊。
“你回了北地一趟,我看是翅膀硬了。”
郭恩也不在乎他的眼神,将油布扔回桌上,声音不疾不徐。
“敢数落为师的不是了?”
张永春连忙堆起笑脸,快步上前,拎起桌上那壶还没喝完的“倾凉州”。
好家伙,酒壶都胶黏啊!
他忍着恶心,赶紧小心地给郭恩面前的空杯斟满。
“哪能呢,恩师说笑了。”
他赶紧拿出对待亲爹一样的语气讨好道:
“学生永远都是恩师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恩师便是把这儿拆了,学生也绝无二话。”
不得不说,这老头再咋混蛋,他是真帮你办事啊。
那还有多少收了钱不办事的混蛋呢。
当然,我说的是大周。
而郭恩哼了一声,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他眯了眯眼,长舒一口气,这才道:
“还算你懂事。”
放下酒杯,他靠着椅背,上下打量张永春,忽然笑了:
“你虽然经义不通,人伦不懂,可是在这小聪明一道上,还是有点东西的。
这倾凉州,果然酿制的不错啊。”
张永春刚在另一块干净布巾上擦完油腻腻的手,闻言一愣:
“恩师,我怎么就经义不通,人伦不懂了?”
郭恩诧异的斜睨他一眼,仿佛看到了原始人吃不拿拿一样: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张永春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老实道:
“学生是真不懂。”
郭恩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哎,罢了。也不能全怪你。”
他坐直身子,神色难得严肃了几分:
“我问你,你此次进京,可向陛下递了请恩的奏章了么?”
张永春一怔。
啊?
这是什么说法?
历史教授没跟我说啊?
“学生是进京述职,按制该先去兵部、礼部报备,再等候陛下召见。
这……还要递什么请恩奏章?”
“糊涂!”
郭恩一拍桌子,震得杯盘哐当乱响。
“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一镇封疆!
不是单纯的京官,你还是外官!
这外官进京,最讲究的不是别的,是礼数!是规矩!”
老头气的胡子都跳起来了。
指着张永春的鼻子,声音压得低,却字字如锤,砸的他噗叽啪直响。
“你要让国君知道,你永远是他的臣子。
即便进京述职,也要遵循王法,递章传情。
这奏章里要写如何思念君父,如何感恩圣恩,如何期盼天颜!
如此,才是为臣之道!”
他顿了顿,盯着张永春,语气更重:
“尤其是你这等佞幸之臣,更该谨小慎微,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张永春被他骂得有点懵,下意识摆手:
“师长,您可别骂人,我怎么就佞幸了……”
“你还不是佞幸?”
郭恩冷笑起来,往椅子上一座。
“我问你,我离京前给你留的那套《六韬》,你可看完了么?”
张永春顿时语塞。
那套《六韬》是郭恩的珍藏,据说是汉代大儒从秦末孤本上誊抄下来的。
纸质早已泛黄,是一张张后裱起来的,字迹十分古拙。
郭恩在他离京赴北前,郑重其事地交给他,嘱咐他好生研读。
可他这几个月在河北道忙得脚不沾地,各种意义都不沾地。
而那套书只翻了几页,便束之高阁了。
嗯,海青蓝别墅的高阁。
“学生……只看了一些。”
张永春心里有鬼,声音自然也越来越小。
郭恩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失望:
“罢,罢。
那你且把书还我吧。
《六韬》毕竟是先古典籍,佶屈聱牙,你读不懂也正常。
我换一套《战国策》与你,那个浅显些。”
张永春猛地抬头。
我上哪给你整去啊!
“不可!”
他上前一步,郑重躬身:
“恩师,古籍既已开卷,岂有中途而废之理?
学生回去后便日夜研读,定将《六韬》读通读透!
还请师长……再给学生一次机会。”
郭恩静静看着他。
许久,那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哎呀,看来你是认真的。”
他重新靠回椅背,语气轻松了些。
“你小子还知道上进了,真好。”
“全赖师兄一路亲身教诲。”
张永春这才松了口气,却听郭恩话锋一转,语气又严肃起来:
“闲话少说。
还好你还知道派你师兄前来,给我报个信。”
说着,他指了指桌上那堆杯盘。
“你以为我为何要来,实话告诉你。
前夜,我得了消息,就已经让你那个小妾,哦,就是外头那个梳盘头的小丫头,收拾好了物撰了。
我代你写了一封奏疏,日前便递进宫去了。”
张永春眼睛一亮。
哎呀,老流氓还真是老流氓啊,先上车后补票这事玩的真清楚啊。
“奏疏里,你感念圣恩,思念君父,恳请入宫陛见,又详述了河北道安民事宜,请陛下放心。”
郭恩淡淡道。
“文辞是我斟酌过的,既不过分谄媚,也不失臣子本分。”
说着,他瞥了张永春一眼:
“接下来这段日子,你只需在府内静候回音便可。
陛下若召见,自有旨意到来。
若不召见,你便安安分分等着,切不可四处走动,惹人闲话。”
张永春心头一热,撩袍便拜:“学生拜谢老师!”
这一拜,真心实意。
很多时候,真的就差在懂事之人引路的这一下上。
而郭恩却冷笑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若不然,我在你这里白吃白喝了这许多日,岂不要被你背后议论死?”
张永春起身,笑道:
“哪里的话。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恩师住在这里,学生求之不得,哪敢有半句怨言?”
郭恩闻言,眼睛忽然眯了眯。
他放下酒杯,捋着胡子,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这可是你说的。”
张永春心里“咯噔”一下。
布豪!
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郭恩已经慢悠悠开口:
“去,给老夫整出一间清净上房来。
要朝南的,窗户外头要有梅花的,屋里要有书案,要能摆下我那些书。”
郭恩说着,往沙发上靠了靠。
“别说,你这里什么东西都好,吃的也好喝的也好,老夫堂堂三朝宰辅,还真没想到过,就一个豚脚都能如此好吃。”
他顿了顿,看着张永春瞬间僵住的表情,唇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
“正好,元宵节前这段日子,老夫就不走了!”
“明日,你便早些起来,老夫要教授你经学讲义。
记住了,要早早前来!”
张永春张了张嘴,看着恩师那笑眯眯的模样,又看看满桌狼藉,最后只能苦笑着躬身:
“……学生遵命。”
郭恩点了点头,捋着胡子。
“去吧,另外再给你师兄也收拾一间出来,他去会友了,晚上就回来。
记住,今晚宴席清淡些,为师油腻有些吃多了。”
说着,郭恩还打了个嗝。
“哎呀~这真是~”
“真是个老狐狸。”
看着密探的纸奏,沐亭的面色难得出现了一丝愤怒。
他是真没想到,郭恩一代宗师,竟然肯为了这么一个小徒弟拉
郭恩的做法其实很简单。
陈州之事,郭恩他桃李遍天下,想必早就知道了。
也知道自己这傻徒弟肯定是被人害了。
因此,他也不能不拉一把。
正好,你不是说我的徒弟去造反了吗。
我就直接把我这徒弟关在府里教书。
我的弟子自进京以来,就和我在一起。
我堂堂三朝元老,当世大儒,还能骗你吗!
“啪嚓!”
纸张被攥成纸团,沐亭眯起眼睛。
这老狐狸,果然是难除的顽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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