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文化安抚,降众归心(1/2)
北境的暖春来得格外慷慨。四月的阳光把雁门郡外的草原晒得松软,风里裹着新草的甜香,还混着点泥土的腥气 —— 这是适合耕种的味道。往年这时,草原上只有牧民赶着羊群迁徙的身影,可今年,靠近黑风口的一片空地上,却挤满了人:穿着灰褐色短打的秦军士兵、裹着羊毛毡的匈奴降众,还有几个捧着竹简的儒生,热闹得像过节。
秦风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一把木柄铁头的锄头 —— 是关中农家常用的样式,刃口磨得发亮。他身前的土地被翻得松软,垄沟打得笔直,金黄的粟种撒在沟里,像撒了串碎金子。旁边围着十几个匈奴牧民,有的蹲在地上,伸手摸了摸翻起的泥土,眼里满是好奇;有的盯着锄头,小声议论着什么,说的是匈奴话,秦风听不太懂,却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疑惑 —— 这群一辈子靠放牧为生的人,还没见过怎么把种子种进土里。
“这土得翻三遍,” 秦风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看向牧民们,“第一遍把硬土打碎,第二遍捡出石头草根,第三遍整平,这样种子才好发芽。” 他拿起一把粟种,摊在手心,“这是关中的粟麦种,比草原上的野麦长得快,秋天能收两季,够一家人吃半年。”
人群里,一个叫巴图的匈奴牧民往前凑了凑。他五十多岁,脸上刻着风霜,手里牵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是他的孙子阿木。巴图的羊毛毡袍上还打着补丁,是去年冬天跟冒顿迁徙时冻破的。他伸出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捏起几粒粟种,放在阳光下看了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用生硬的秦话说:“这…… 这东西,真能长出吃的?”
秦风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小块试种田 —— 半个月前种的粟种已经冒出了绿芽,嫩得能掐出水。“你看那边,半个月就发芽了,再过两个月就能抽穗,秋天就能收。去年草原上闹雪灾,你们是不是好多人没饭吃?”
巴图的眼神暗了暗,想起去年冬天的惨状:雪下了半个月,羊群冻死了一半,孙子阿木差点饿死,还是他偷偷去挖草根才活下来。他低下头,声音有点哑:“是…… 好多人没饭吃,单于也不管我们。”
“以后不用怕了。” 秦风把锄头递到巴图手里,“来,我教你翻土,不难学。”
巴图犹豫了一下,接过锄头 —— 铁头比他想象的沉,他试着往土里扎了一下,没扎进去,反而晃了晃,引得旁边几个牧民笑了起来。巴图的脸有点红,想把锄头还回去,秦风却按住他的手:“别急,用巧劲,不是用蛮力。你看,把锄头尖儿对着土,脚踩一下,再往后一拉,土就松了。”
秦风握着巴图的手,一起把锄头扎进土里,脚轻轻一踩,再往后一拉 —— 一块松软的土被翻了起来,还带着点湿气。巴图眼睛亮了,自己试着来,这次虽然翻得没那么整齐,却真的把土翻松了。“成了!俺翻成了!” 他像个孩子似的喊了一声,阿木也凑过来,拍着小手笑。
周围的牧民们见了,也纷纷围过来,有的要锄头,有的问种子,原本拘谨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秦风让士兵们把带来的农具和种子分下去 —— 锄头、镰刀、木犁,还有装种子的布袋子,都是从关中运来的,足够两百户牧民先用着。
“都别急,每户先领一套农具,三斗粟种,” 负责分发的士兵高声喊,“秦都尉说了,学会种地的,秋天收成好,还能多领种子!”
牧民们排着队,手里捧着布袋子,有的还特意把袋子捂在怀里,像捧着宝贝。一个叫乌兰的匈奴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儿,领了种子后,对着秦风深深鞠了一躬,用匈奴话念叨着什么,旁边的翻译说:“她说谢谢秦大人,以后孩子不用饿肚子了。”
秦风心里暖烘烘的 —— 他要的不是征服,是让这些匈奴降众真正留在秦地,不再跟着冒顿打仗,这样北境才能真正太平。他抬头看向远处,几个儒生正坐在草地上,跟几个匈奴青年聊天,手里拿着一卷《礼记》的抄本,却没强迫他们看,只是指着草原上的太阳,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的道理,青年们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
正午的阳光更暖了,田埂上的影子缩得很短。秦风带着巴图和几个牧民,开始学 “起垄播种”。他用木尺量出一尺宽的距离,在地上划了道线:“垄要宽一尺,高半尺,这样下雨的时候水不会淹到种子,还能通风。”
巴图跟着划线条,手有点抖,线条歪歪扭扭的,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俺的手笨,划不直。”
“没事,多练几次就好了。” 秦风拿起一把小铲子,在垄上挖了个小坑,“坑要深三寸,每两个坑之间隔五寸,每个坑里放三粒种子,太多了会抢养分,太少了怕长不出来。”
阿木蹲在旁边,手里拿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几粒粟种,学着秦风的样子,往坑里放种子,却不小心把一把种子都倒了进去。巴图赶紧想把多余的种子捡出来,秦风却笑着拦住他:“没事,小孩子好奇,咱们下次再教他。”
阿木抬起头,眼里满是愧疚:“阿爷,俺错了。”
“没错,” 秦风摸了摸阿木的头,“以后你学会了种地,就能帮阿爷种好多粮食,让草原上的小朋友都有饭吃。”
阿木用力点头,把布包攥得更紧了。
这时,一个叫稽胡的匈奴青年走了过来。他二十多岁,身材高大,脸上有道刀疤(去年跟秦军打仗时留的),手里没拿农具,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眼神里带着点不服气:“种地有什么好?草原上的羊能跑,能吃肉,种这破种子,要等好几个月才能吃,还怕下雨下雪。”
周围的牧民们都安静下来,看向稽胡 —— 他是之前稽粥的部下,被俘后一直不太服气,觉得跟着秦军不如跟着冒顿自由。
秦风没生气,反而笑着问他:“去年冬天雪灾,你有多少羊活下来了?”
稽胡的脸一下子红了:“活…… 活了不到十只。”
“那你吃什么?” 秦风又问。
“吃…… 吃草根,还有抢来的粮食。” 稽胡的声音低了下去。
“要是种了地呢?” 秦风指着试种田的绿芽,“这些粟麦秋天能收,咱们把粮食存进粮仓,冬天就算下大雪,也不用挖草根,不用抢粮食,还能给羊存点饲料,你的羊也不会冻死饿死,不好吗?”
稽胡没说话,眼睛盯着试种田的绿芽,若有所思。旁边一个叫老额吉的匈奴老人开口了:“稽胡,秦大人说得对。俺年轻的时候,草原上也种过东西,只是没这么好的种子和法子,后来冒顿说种地的人是奴隶,才不让种了。现在秦大人给咱们种子,教咱们种地,是为了咱们好。”
老额吉去年冬天丢了老伴,就是因为没粮食,冻饿而死。她领了种子后,当天就找士兵要了块地,跟着学翻土,现在地里已经冒出了绿芽,她每天都来浇水,像照顾孩子一样。
稽胡沉默了一会儿,走到秦风面前,伸出手:“给俺一把锄头,俺也试试。”
秦风笑着把锄头递给她,教他怎么起垄。稽胡学得很认真,虽然一开始翻的土不整齐,却没放弃,练了半个时辰,终于能划出笔直的垄沟。他擦了擦汗,看着自己种的那片地,嘴角露出了点笑容 —— 这是他第一次不是靠抢、靠打仗,而是靠自己的手,种下能吃的东西。
下午的时候,更多的匈奴降众来学种地。有的女人抱着孩子,在田埂上帮忙捡石头;有的老人坐在草地上,指导年轻人握锄头的姿势;还有的士兵跟牧民们一起干活,汗流在一起,笑也混在一起。夕阳把草原染成了金色,田埂上的人影拉得很长,新翻的土地散发着泥土的香气,混合着粟种的甜香,像一首温柔的歌。
巴图看着自己种的半亩地,眼里满是希望:“秦大人,秋天真的能收很多粮食吗?”
“能,” 秦风点头,“到时候咱们还能建个粮仓,把粮食存起来,再教你们种蔬菜,比如萝卜、白菜,冬天也能有菜吃。”
巴图激动得搓着手:“好!好!俺以后就留在这儿种地,再也不跟着冒顿打仗了!”
旁边的牧民们也纷纷附和:“俺也留下!”“种地比打仗好!”“秦大人去哪,俺们就去哪!”
秦风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踏实多了 —— 武力能打赢一时,却赢不了长久,只有让这些匈奴降众有饭吃、有安稳日子过,他们才会真正留在秦地,北境才能真正太平。
傍晚的草原吹起了微风,带着点凉意。田埂上的人渐渐散去,牧民们扛着农具,抱着种子,说说笑笑地往临时的帐篷区走。秦风跟着他们过去,帐篷区就在田地旁边,是秦军特意搭的,每个帐篷能住两户人家,里面铺着干草,还送了床薄被,比牧民们以前住的帐篷暖和多了。
帐篷区的空地上,几个儒生正围着一堆篝火,跟几个匈奴老人聊天。篝火上架着个陶罐,里面煮着粟米粥,香气飘得老远。一个叫孔慎的儒生,三十多岁,穿着青色儒袍,手里拿着一卷《礼记》的抄本,却没翻开,只是指着篝火说:“我们中原人,冬天会围着火炉吃饭,家人朋友坐在一起,说说话,这叫‘和乐’。”
一个匈奴老人叫帖木,听懂了翻译的话,笑着说:“俺们草原人,冬天也会围着火堆,喝马奶酒,唱草原的歌,跟你们一样。”
“对,” 孔慎点点头,“不管是中原还是草原,家人朋友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我们说‘礼’,不是要你们改了自己的习惯,是互相尊重 —— 比如见面的时候,我们拱手,你们可以按你们的方式问候,只要心里有敬意,就是好礼。”
旁边的稽胡正好路过,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他之前觉得儒生都是 “只会读书的软骨头”,上次跟秦军打仗,还俘虏过一个儒生,后来放了回去。现在看到孔慎跟老人们聊得很投机,还把煮好的粟米粥分给大家,心里有点改观。
孔慎看到稽胡,笑着递给他一碗粟米粥:“刚煮好的,喝点暖和。”
稽胡犹豫了一下,接过碗,喝了一口 —— 粥很稠,带着粟米的甜香,比他以前喝的草根汤好喝多了。他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 孔慎笑着说,“你白天学种地学得很认真,以后有不懂的,也可以问我们,不光是种地,还有读书写字,我们都能教你。”
稽胡没说话,却没走,坐在篝火旁边,听老人们聊草原的故事,也听儒生们说中原的事 —— 说关中的麦子长得多好,说咸阳的城多大多热闹,说孩子们在学堂里读书的样子,他听得入了迷,忘了之前的不服气。
晚上,秦风住在帐篷区的临时营帐里。刚躺下,就听到外面有动静,拉开帐帘一看,是巴图和几个牧民,手里提着个陶罐,里面装着马奶酒(是他们自己剩下的)。
“秦大人,” 巴图有点不好意思,“俺们没什么好东西,这马奶酒是俺们自己酿的,您尝尝。”
秦风接过陶罐,倒了一碗,喝了一口 —— 有点酸,却很醇厚。“好喝,谢谢你们。”
“该俺们谢您,” 巴图鞠了一躬,“您给俺们种子,教俺们种地,还让俺们住暖和的帐篷,比单于好多了。俺们商量好了,想留在秦地,帮秦军放牧,帮秦军种地,再也不打仗了。”
后面的几个牧民也跟着点头,有的还跪了下来:“求秦大人让俺们留下!”
秦风赶紧扶起他们:“快起来!你们愿意留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让你们留?我会把你们的想法上报陛下,让陛下在北境建一座城,专门给你们住,有房子,有粮仓,还有学堂,让孩子们能读书,好不好?”
牧民们听了,都激动得哭了。巴图擦着眼泪:“好!好!俺们以后就是秦国人了,跟着秦大人守北境!”
秦风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感慨 —— 这就是 “不战而屈人之兵” 吧,用粮食和尊重,比用刀枪更能赢得人心。他抬头看向夜空,北境的星星很亮,像撒了把碎钻,他知道,这些星星一起放牧,再也没有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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