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城里城外（2/2）

隔壁刘嫂子一眼就看到她，讥讽开口：“你金贵，进个城，还专门用粮食换辆牛车驮，那袋粮食都够你们家吃两三日了，喜娘还怀着孕呢，败家娘们！非把陆家人当北贼整才安心吗？”

莲花村和荷叶村是附近离县城最近的两个村落，去县城走路快些只需半个时辰。

灾年前两个村靠着种植莲菜，上供京城，下销富户，家家都算富足。

可惜天降灾年已近十载，早不比从前了。

去县城的牛车一文钱载一人，大多村民也舍不得花钱。

叶采莲去县城却要单独借一辆牛车，也难怪有人多嘴。

她笑眼弯弯，大声回击：“我用我家的粮食，要你在这狗拿耗子了？喜娘也是我家的喜娘，要你管！我才是陆家的长媳！你是刘家的，回屋的时候可别进错了门。”

刘嫂子和叶采莲斗嘴就没赢过，这会儿又被她呛得炸毛，“叶采莲，你个泼妇！”

刘嫂子心口都闷得慌，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回神，牛车已经到了村口了，她也没得回嘴的机会，捂着心口进屋，围观的婶子意犹未尽地散开。

路上，叶采莲大多时候闭目养神，时不时睁开眼，看一眼日头，目光浅浅落在柳盼儿身上，昨晚那个梦，似乎是关于她的。

这个女孩，身份不简单……

天空似一幅淡雅的画卷，渐渐染上金边。

越往县城走，牛车的速度就越快，路上的流民越发多了，眼睛绿油油的，像随时要扑上来。

周边一只乌鸦盘旋落于羸弱老妇身旁，发出怪诞低沉的“哑哑”声。

叶采莲怕生乱子，就和柳盼儿紧紧握着斧头，目光警惕，不敢松懈，让陆银花加快速度驱赶牛车。

“荒地上驻扎了很多南边来的流民，县城不让他们进，他们便只能在这些地方先盘踞下来。”

柳盼儿那双清澈的瞳孔里，悄然露出一抹上位者对子民的悲悯，被叶采莲尽收眼底。

“南边大涝，比旱灾更为致命，房屋被冲毁，良田堆满淤泥，到处是家破人亡，怨声载道。”陆银花的声音轻轻地传来，却无比沉重。

叶采莲垂眸，“若不是原来的地方活不下去，谁又愿意离乡背井成为流民。只要饿肚子，就会催生罪恶……”

叶采莲跟小金了解过大致情况，南边大涝，富庶之地的江南又干旱连年，天灾四起，北边战乱不断，北凉贼人屡屡进犯，内忧外患，再这样下去，永宁王朝怕是要亡国了。

兴亡苦的都是百姓，只是比起来，还是兴好，百姓起码都有片瓦遮头，粗粮饱腹……

柳盼儿微微一怔，陆银花也是一惊。

刚才那番话，叶采莲还能说出这样的道理来？

她认识的叶采莲，目光短浅，只顾着自己，何以会念苍生？太奇怪了。

三人各有各的想法，牛车很快进了县城。

这会儿正是县城赶早集的时候，街道上人流很大，路边已经摆了许多小摊。

“胡饼，四文钱一个的胡饼，鲜香酥脆，不好吃不要钱咯！”

“卖酸梅汤嘞！清热解暑的酸梅汤！”

“寒瓜，北地的寒瓜，便宜卖了！”

摊主们热情地吆喝着自家卖的东西，好的摊位都被占据了。

很多摊位上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喝肉羹，吃面，买肉包子……果然应了那句话，什么时代都不缺有消费能力的人。

城内富人享乐，城外难民生死难料，俨然两种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