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灵异恐怖 > 君知否,云依旧 > 第149章 上元节夜宴(5)

第149章 上元节夜宴(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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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太妃见话题至此,便不再回避,含笑而言:“我既然教了那丫头觱篥之艺,便无甚可避讳之处。我知诸位瞧不上我,皆认为我失节,与娼妇无异。好,我认——我是跟随了北胡盖天王,还生下两个儿子。今日既然众位有此雅兴,又恰逢上元佳节,宫中的歌舞诸位已看腻,曲乐也听烦了,不若由我来说段书与诸位一听,可好?”

章平公主虽曾以母亲被俘为耻,却也不愿见她如此自轻自贱,开口轻唤:“母亲……”

如太妃按住章平公主欲起的身形,绕出席案,对应太后盈盈一拜:“请太后恩准。”

应太后心知如太妃自轻之言背后必有反击。她亦怨怼如太妃多时,毕竟同出一族,当如太妃成为茶余笑谈之时,应太后的颜面同样无光。本以为依如太妃年少时的性子,必定会为自己辩白一番,不料她归来已久,却从未为自己分辩半句。今日她既愿开口,应太后觉得未尝不可,遂点头道:“也罢,反正这些唱曲着实无趣,便依你吧。”

如太妃谢恩起身,吩咐宫人将吴云裳请至大殿。吴云裳早与如太妃有所约定,闻召即至,拜见应太后后静立如太妃身侧。

应太后初次得见吴云裳,被她乖巧模样触动心弦,甚至一闪念希望她真是平阳王骨血。抬眼时正迎上如太妃目光,那眼神似已看穿她的心思。应太后避无可避,只得环视四周,将在场众人神情尽收眼底,摆手道:“开始吧。”

如太妃微微前倾身躯,转轴拨弦,调音既定,指尖轻抚琴弦,启唇唱道:“南朝多少伤心事,犹唱后庭花。旧时王谢,堂前燕子,飞向谁家。恍然一梦,仙肌胜雪,宫髻堆鸦。江州司马,青衫泪湿,同是天涯。”

一曲既终,觱篥声起,愁思缭绕,如泣如诉。如太妃将泰德之耻娓娓唱来:“泰德五年春,西风响彻夜,萧瑟长街冷,遍野是哀鸿。一万四千众,七批分北行,皇族贵胄者,女子三千四。启程顺康城,十日到中山,女余一千九,亡者葬无所。熬到离京城,千人赐北兵,还有三百人,留住浣衣局。露体披羊皮,皇女皆可欺,不堪受辱者,触柱或自缢。娼寮难脱身,十人换一马,做奴又为仆,无处话耻辱。何言女苟活,泣血是杜鹃,城上竖降旗,哪个是男儿。”

曲未终了,席间已有人泪湿衣襟。在座诸人,谁家无女子被掳北去?那三千红颜,一路泣血而行,亡国烽烟中,尽成牺牲。若能逃脱,谁甘为牛马?任清白自尊遭人践踏。曾嘲讽如太妃者,此刻亦垂首掩面,不住拭泪。是啊,这世间,女子不过是男子胜时的点缀,败时的替罪。若男子能铮铮铁骨,不惧生死,又何来国破家亡?男子要求女子刚烈,礼法苛求女子坚贞,贞节成为妇德典范,“不践二廷”被奉为常纲。然胡骑南侵之时,定宗为苟且偷安,竟将宗室之女拱手送出。金宸公主只因年轻貌美,定宗为得一只羊羔,便将她灌醉献与浑不厄之子享用。被玩弄至腻后,金宸又遭转赠他人,最终沦落风尘,香消玉殒前一句“来生不做帝王子”,道尽凄楚酸辛,闻者无不落泪。

满座再无言语,唯余一片沉寂。应太后对如太妃今日表现颇为满意,散席后独留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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