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派船来烧我,我派人去烧你(1/2)
那碗水,未曾少去一滴;那块饼,依旧完好无损。
绝食,是凌统作为一名降将,所能选择的最后,也是唯一的尊严。
整整七日,他如一尊石雕,枯坐于草席之上,任由生命力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他要用自己的死,来向那个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男人,发出最无声也最决绝的控诉。
吕布却仿佛早已将他遗忘。
不审,不问,不劝降,只是每日固定派来医官,为他那早已不再流血的伤口换上新药,动作轻柔得近乎嘲讽。
送来的饭食,也从干饼硬馍,变成了地道的江东风味——一碗腌笃鲜,几块糟鱼,那熟悉的咸鲜气味,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着他的五脏六腑。
这是比严刑拷打更恶毒的折磨。
第八日深夜,两名负责看守的士卒在牢门外换岗,压低了声音交谈。
“今夜风大,江上浪头怕是不小,也不知道温侯睡得安稳不。”
“嘿,你瞎操心什么。我听帐前亲卫说,温侯跟咱们不一样,他就喜欢听这潮水声,说是什么‘天地之息’,听着才睡得香。”
另一人嗤笑一声:“净整些玄乎的。要我说,还是咱们蒋督……哦不,是那江东的蒋钦带兵有方,知道体恤主帅。我听抓来的吴军俘虏说,他们督军每次夜间巡营扎寨,都专挑离江水远的地方,就怕水声太吵,扰了他们大都督周瑜的清梦。”
“哦?还有这事?那周瑜如此金贵?”
“可不是嘛,据说那周公瑾自幼便有偏头痛之症,夜里听不得半点嘈杂水声,否则便彻夜难眠。这事在他们军中可是绝密,只有都督的近侍亲卫才知晓……”
声音渐行渐远。
牢内,一直如枯木般死寂的凌统,身体猛地一颤!
他那双原本黯淡空洞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剧烈收缩!
周瑜畏潮,夜不安寝!
此事……此事乃中军都督府秘中之秘,知者不过寥寥数人,皆是都督心腹!
吕布麾下一个区区狱卒,如何能知晓得如此清晰?!
一个恐怖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细作!
吕布的探子,早已渗透到了江东水师的中枢,甚至……就在大都督的身边!
他一直以为,吕布只是凭借那诡异的“听涛阵”料敌先机。
可现在看来,那遍布江滩的刀阵,或许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
真正的杀招,是那张早已悄然织就,无孔不入的情报网!
凌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他引以为傲的忠诚,他誓死扞卫的军机,在敌人眼中,竟早已是摊开的画卷,一览无余!
这份认知带来的恐惧与无力,比战败被俘的屈辱,强烈百倍!
他猛地伸手,抓起那碗早已冰凉的腌笃鲜,一口气灌了下去。
汤水顺着干裂的喉咙滑下,带来火烧火燎的刺痛,却也点燃了他熄灭已久的求生欲。
他不能死!他必须活着回去,将这个可怕的警告,带回江东!
在他将碗底朝天时,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坚硬冰凉的异物。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东西攥入掌心,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竟是一枚小指甲盖大小的黄铜片,上面用细针刻着几个字:夏口—柴桑,子时三刻。
这是……水师后勤补给船队的秘密航线与时辰!
凌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三日后,一枚用蜜蜡封存的铜片,经由一名伪装成渔夫的吴军探子之手,辗转送到了蒋钦的案头。
蒋钦看着那上面熟悉的航线与时间,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这正是他为避开曹军主力,特意开辟的夜间补给密道!
“吕布……吕布小儿,安敢欺我至此!”蒋钦一掌拍碎了桌案一角,怒吼道,“他不仅在我军中安插了眼线,竟还敢将此等机密,故意透露给被俘的凌统,这是何等的羞辱!”
潘璋在一旁也是心惊肉跳:“督军,这说明吕布极有可能已经在这条航线上设下了埋伏,就等我军补给船队自投罗网!”
“传我将令!”蒋钦双目赤红,断然下令,“立刻更改所有补给路线!调拨重兵,将夏口港给我围成铁桶!我倒要看看,他吕布还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江东水师的指挥系统,如一台被骤然拨乱的精密机器,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
大量的舟船与兵力被紧急调往夏口方向,原本固若金汤的江南防线,因此出现了一处致命的空档——华容南岸。
这,正是貂蝉与吕布等待已久的机会。
帅帐之内,一股刺鼻的火油与硫磺混合的气味弥漫开来。
江陵隐士王威,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用牛脬包裹的囊袋呈到吕布面前。
“温侯请看,此乃老朽依您之意,新制的‘沉水火囊’。”王威面带得色,解释道,“此物外用双层牛脬,涂抹鱼膏,可保滴水不入。内里除了猛火油与硫粉,还混入了特制的铁砂。将其投入江中,会先行下沉,待水流浸透夹层间的干麻,约莫半柱香后,囊内空气受压浮起,此物便会重新浮上水面。”
他顿了顿,火囊爆裂,内里的猛火油遇火即燃,泼洒四溅,足以将连环舟船,尽数化为火海!”
吕布接过一个火囊,掂了掂,分量沉重。
他走到帐外,亲手将那火囊奋力掷入江中。
只见火囊入水,连个水花都没怎么溅起,便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
帐前诸将皆屏息凝神,死死盯着江面。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就在下游数十丈开外,那个黑色的囊袋果然幽灵般地冒出了水面,随着波浪轻轻起伏。
“放箭!”
吕布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弓手立刻射出一支火箭。
火箭拖着焰尾,精准地钉在火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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