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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南库点兵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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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来了,王允的死士中,有一对兄弟,以悍不畏死着称。

兄长在一次刺杀行动中失手身亡,而弟弟,正是眼前这个沦为苦力的前袁军小吏,李孚!

李孚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茫然地抬起头,与吕布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吕布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点破这桩尘封的往事。

他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走到李孚的案前,将那柄乌黑的短匕,轻轻地放在了一堆待检的箭簇旁边。

然后,他转身离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孚的目光落在短匕上,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住。

他颤抖着拿起那柄熟悉的匕首,指腹摩挲着上面每一个细微的凹痕,浑浊的眼中迅速被水汽弥漫。

良久,他抬起头,望向吕布远去的背影,重重地、无声地,向他颔首。

第三日午后,库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与怒喝。

原来,校场中一批刚刚配发给新卒的三十杆长矛,在基础的突刺操练中,竟接二连三地从中断裂!

操练被迫中断,丁斐闻讯赶来,气得脸色铁青。

他急召负责监造的工匠查验,工匠们对着断矛敲敲打打,皆言材质、斤两均无差异,查不出任何问题。

这让丁斐更是暴跳如雷,军国利器,竟成了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这若是在战场上,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满身铁锈与尘土的吕布从库房中走了出来,声音沙哑地请缨道:“丁将军,新矛不堪用,或可从废库之中,调拨一批替代。”

丁斐一愣,还没开口,一旁的胡车儿便抢先讥讽道:“笑话!你要拿那些锈成渣的废铁充当军器吗?温侯,你是想害死三军将士,好让你有机会再反不成?”

吕布不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对丁斐伸出手:“请借一杆断矛,容我一观。”

丁斐犹豫片刻,如今已是死马当活马医,便挥手让人递过一截断矛。

吕布接过断矛,并未细看,只是闭上双眼,指腹缓缓摩挲着那参差不齐的断口。

刹那间,新的画面涌现!

【许昌东冶坊,炉火熊熊。

一名满脸油滑的工匠,趁着监工去饮酒的间隙,提前将一批烧得通红的矛胚从淬火池中取出。

原本需要十足火候的淬炼,被他硬生生缩减了三成!

铁质内部,无数细微到肉眼无法察觉的裂痕,正在悄然蔓延……】

更惊人的是,这一次,吕布不仅“看”到了画面,更仿佛“听”到了那矛身内部传来的,如同枯枝即将折断前的“咔咔”哀鸣!

他豁然睁眼,眼中精光一闪,伸手指向库房深处一堆被遗弃在角落、锈蚀得最厉害的矛杆,断然道:“那边,左数第三堆,有二十杆黑漆铁矛。虽表锈严重,但芯钢纯正,乃是前朝百炼之物。连夜打磨开锋,明日堪用!”

丁斐半信半疑,但见吕布言之凿凿,不似作伪,便咬牙下令:“就按他说的办!派最好的匠人,连夜抢修!”

结果,一夜之后,当二十杆重获新生的黑漆铁矛送到校场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些铁矛看似古旧,但矛刃寒光凛冽,矛身坚韧无比,任凭最孔武有力的士卒如何劈砍、冲撞,都稳如泰山!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许都大营。

连在相府处理公务的曹操都有所耳闻。

当晚,参军傅干再次呈上竹简,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布不言兵法,专研死铁,然其所判,屡验不爽。其心难测,其能可用。”

郭嘉看完,捻须轻笑,对曹操道:“主公,此人非是在清点废铁,而是在将自己,重新铸成一柄新戟啊。”

与此同时,胡车儿的营帐内,几名同样出身西凉的力士聚在一起,面色阴沉。

胡车儿一拳砸在案几上,低吼道:“此獠今日大出风头,再让他这么下去,我们还有何颜面立足?必须想个法子,当众折辱他一番!”

深夜,吕布回到那间简陋的偏院。

貂蝉已托人情日益熟络的秦宜禄捎来一方浸透了热水的布巾,并附上了一句温言软语:“将军今日所为,胜过千军万马。”

吕布接过热巾,擦拭着满是铁屑和油污的双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忽然,他感觉袖中似乎有个硬物,掏出来一看,竟是一卷极小的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是李孚那手秀丽的簪花小楷:“冀州军中有一种‘鸣镝箭’,箭头中空,铸有风哨。射出之时,啸音可乱敌心。若以精铁辅以特殊锻法,改变风哨之形,或可引动金铁共振,不开刃,亦可裂敌甲胄。”

吕布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攥紧纸条,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战栗:“原来……兵器不仅能对我说话……还能,教我如何杀人!”

窗外,夜风忽起,吹动了桌案上那份他刚刚誊写完毕的军械名录。

竹简被吹得哗哗作响,翻到了第一页。

在昏黄的豆灯下,榜首一行字迹,笔力雄劲,仿佛要透出竹简。

上面赫然写着:“可修复精钢画戟——十七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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