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皇权残影（2/2）

突然，兴登堡的身体猛地一颤，浑浊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他的目光涣散地扫过病房，最终定格在阿道夫身上，那眼神里的锐利与审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茫然的恍惚。

他张了张嘴，嘴唇翕动着，过了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含混的音节。阿道夫微微俯身，以为他要留下最后的嘱托，却听到老人用一种异常沙哑却带着几分敬畏的语气说道：“陛……陛下……您来了……”

阿道夫的身体一僵，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兴登堡的呼吸似乎顺畅了些许，他努力抬起那只布满针孔的枯手，朝着阿道夫的方向伸去，眼神里竟泛起了一丝微弱的光彩：“威廉陛下……我……我没能守住您的帝国……”

“一战的炮火……那些背叛者……他们逼您退位……我有罪啊……”老人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愧疚，像是在向昔日的君主忏悔，“我本想……重振德意志……可如今……”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意识显然已经陷入混乱，将眼前的阿道夫错认成了退位多年的德意志皇帝威廉二世。那是他效忠过的君主，是他青春岁月里的帝国象征，即便时光流转，皇权崩塌，这份深埋心底的执念，终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浮现出来。

阿道夫很快回过神来，脸上的错愕转为一丝难以捉摸的冷笑。他没有戳破老人的错觉，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任由兴登堡将自己当作昔日的皇帝倾诉。

“陛下……您看……德国现在……一团糟……”兴登堡的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像是在描绘着他眼中的乱象，“那些民主派……那些野心家……他们毁了您的基业……我无力回天……”

他的声音再次低落下去，带着深深的疲惫与绝望：“如果……如果您还在……德意志绝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阿道夫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平淡地开口，模仿着几分帝王的威严：“兴登堡……你已经尽力了。”

这句回应似乎给了兴登堡一丝慰藉，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陛下……您能原谅我……就好……”

他的手缓缓落下，呼吸变得更加微弱，眼神也再次涣散开来。“陛下……请您……守护好德国……守护好我们的人民……不要让他们……再受战乱之苦……”

这是兴登堡最后的请求，带着对昔日皇权的眷恋，带着对德意志命运的担忧。他的头轻轻歪向一边，眼睛缓缓闭上，最后一丝光亮彻底从他的眸中消失。

病房里彻底陷入了死寂。

阿道夫直起身，看着兴登堡冰冷的尸体，脸上的伪装终于彻底卸下。他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野心与决绝。

“守护德国？”他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从今天起，德国的命运，由我掌控。”

兴登堡临终前的错认，终究成了一场可悲的幻影。那个他效忠一生的皇权早已覆灭，而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德意志，即将落入眼前这个独裁者的手中，驶向一条充满血腥与毁灭的未知之路。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满了纽德克庄园，却照不进这间冰冷的病房，更照不亮德国即将面临的黑暗未来。一个时代彻底落幕，而独裁的黎明，已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