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璞玉初琢（1/2）

太后寿辰的日期日益临近，帝都的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混合着奢华、焦虑与期待的暗流。顾家筹备“万寿图”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波及了几乎所有够资格向太后献礼的勋贵高门。一时间，搜寻奇珍、延请巧匠、绞尽脑汁构思别致寿礼，成了帝都上层社会最热衷的潮流。

镇国公府却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刻意的低调。陆寒州依旧“抱病”在家，陆沉星也深居简出，仿佛全然置身事外。只有沈清辞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那两项看似朴素的“寿礼”——捐赠慈幼局的钱粮已分批秘密送达，确保能实实在在用在孤寡身上；而北境军中推广御寒手册与改善举措的条陈，也已由陆寒州润色后，作为“感念太后仁德，泽被苍生，愿边关将士亦能沐浴天恩”的附属说明，附在了贺寿的奏折之后。

这一日，陆寒州将陆沉星叫到书房，递给他一份抄录的清单。

“看看吧，这是近日通过各种渠道流传出来的、各家预备寿礼的大致名录。”陆寒州语气平淡，“知己知彼，心中有数即可，不必为此扰了心神。”

陆沉星接过清单，快速浏览。上面罗列的名目令人眼花缭乱：南海夜明珠雕琢的“百鸟朝凤”、整块和田美玉镂刻的“万里江山图”、用金丝与各色宝石镶嵌的“八仙过海”屏风……顾家那幅尚未露面却已声名在外的“万寿图”赫然排在首位，其后跟着的，无不是价值连城、巧夺天工之物。相比之下，陆家那“捐赠慈幼局”和“军中御寒手册”，显得如此寒酸，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若在数月之前，看到这份清单，陆沉星或许会感到自惭形秽，或是不平于自家礼物的“简陋”。但此刻，他心中却异常平静。他想起母亲说的“重‘心’而非重‘物’”，想起父亲坚守的“道义”与“责任”。他清晰地知道，陆家选择的这条路，或许不会在寿辰当日赢得最多的惊叹与艳羡，但它符合陆家的风骨，也最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和良知的叩问。

“父亲，孩儿明白了。”他将清单轻轻放回桌上，目光澄澈，“珠玉在前，我自岿然。我陆家之礼，不在争一时之风光，而在表一世之初心。”

陆寒州看着儿子平静无波的脸庞和那双已然褪去迷茫、变得坚定沉静的眼睛，心中感慨万千。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他不再轻易被外界的浮华与喧嚣所动摇，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坚实的价值判断。这份定力，远比任何珍贵的寿礼都更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感到欣慰。

“你能如此想，很好。”陆寒州微微颔首，“寿辰当日，宫中必有盛宴。陛下已下旨，命我与你一同入宫觐见贺寿。”

陆沉星心中微微一紧。这意味着，他将要正式以陆家继承人的身份，踏入那个汇聚了帝国最高权力与最复杂人际关系的中心。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考验，也是一次难得的历练。

消息传到内院，沈清辞并未表现出过多的紧张，反而开始着手为父子二人准备入宫的朝服与相关礼仪。她亲自检查了陆寒州许久未穿的国公朝服，确认每一处纹饰、配饰都符合规制，毫无差错。对于陆沉星，她则取出了早就为他备下的一套符合世子规制的礼服，虽不及陆寒州的庄重威严，却也用料考究，剪裁合体，能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少年挺拔的身姿与初具雏形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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