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守山人的告诫（2/2）

“水底下那东西，‘水煞’，或者别的什么，寻常人感觉不到它的具体呼唤，只能模模糊糊觉得不舒服。但你不一样！”葛老的语气加重，“你这‘仙根’，对它们这些靠着阴气、怨气存活的玩意儿来说，就像黑夜里的一盏几百瓦的大灯泡，亮得晃眼！你越是想躲，越是压着自身的灵性，不让与你家有缘的‘仙家’上身借窍，帮你调理、帮你护法，你这盏‘灯’就烧得越是不稳，越是吸引那些脏东西！它们会本能地靠近你，吸你的精气，损你的阳寿！你这些年，是不是身体越来越虚，容易招些不干净的东西，还经常心神不宁？”

这一连串的话，如同惊雷，一道接一道地炸响在林晏的脑海里！“仙根”、“上身”、“仙家”、“借窍”……这些他从小在家族长辈口中听闻，却一直被他视为迷信、愚昧而极度排斥的词语，此刻从这位神秘守山人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无法反驳的、直指他多年痛苦根源的力量！

原来，他多年的虚弱和痛苦，并非源于这能力本身，而是源于他对能力的抗拒！是他不敢接纳、不敢引导，导致自身灵性混乱，才成了邪祟眼中的“唐僧肉”！

“葛老，您是说……”陈锋抓住关键，追问道，“水库下的东西，比我们想的更麻烦？”

“意思是，”葛老收回烟枪，在木墩边上磕了磕烟灰，语气沉重，“你们查的这案子，根子不在新死的那个女娃，也不全在张秀英那点怨念。那‘落魂潭’底下，怕是有个‘水眼’，通了地底的阴脉。年月久了，要么自己养出了厉害的‘煞’，要么招来了更凶、更邪性的东西盘踞在那里。张秀英，不过是它困在身边、被它操控的一个‘伥鬼’，帮它引诱生魂，壮大它自己的力量罢了。你们想超度张秀英，等于断它臂膀，挖它墙脚，它岂能答应？那新死的女娃，怕就是它给你们的警告！”

最后，他再次看向脸色煞白、心神剧震的林晏，语重心长，字字千钧：“小子，想出力，想活命，光靠你现在这点天生灵觉胡冲乱撞，不够！远远不够！你得正儿八经地请‘仙家’落座，开了马绊，擂响堂鼓，把这身‘仙根’用起来！不然，你跟着去查案，就是送上门的下酒菜，还不够

离开守山人的木屋时，已是夕阳西下。群山在残阳的映照下拖出长长的、如同鬼魅般的影子。山风冰冷刺骨，但葛老的话，却像在林晏心中点燃了一簇无法熄灭的火苗，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出马仙……请仙家……开马绊……擂堂鼓……

这些他曾弃若敝履、视为枷锁的词语，此刻竟成了他唯一可能破局、甚至唯一可能活下去的关键。他回想起父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眼神，母亲无奈的叹息，以及自己这些年来的逃避与痛苦。

他看着车窗外苍茫暮色中沉默的鸭鸭山，第一次开始真正地、严肃地思考，是否真的要放弃所有的抵抗和侥幸，走上那条祖辈传承、充满了神秘与未知、同时也必然伴随着巨大风险与责任的……出马仙之路。

吉普车在颠簸中下山，林晏靠在车窗上，闭上眼，仿佛能听到血脉深处，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被逐渐唤醒，发出低沉而古老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