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圆桌暗流（1/2）

医疗舱的白色顶灯熄灭，换成会议室柔和的间接照明。

林烨坐在高背医疗轮椅里，轮椅的金属扶手冰凉坚硬，抵着他手臂上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他身上不再是病号服，换了一套灰色的理事会标准作战服，但左胸没有佩戴任何标识。

衣服下的身体依旧虚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的钝痛。轮椅的电子马达发出低微的嗡鸣，载着他滑进南极基地最深处的战略简报室。

简报室呈圆形，中央是全息投影台，周围环绕三层阶梯座位。此刻，座位上几乎坐满了人。

前排是理事会各部门负责人，中后排是各区域分局代表，更多的面孔出现在四周墙壁巨大的显示屏上——那是通过加密线路接入的全球各理事国代表、重要盟友机构负责人。

空气中弥漫着低沉的交谈声，多种语言交织，翻译器耳塞里传出冷静的电子合成音。空气循环系统带起微弱的气流，吹不散凝重压抑的气氛。

高文局长站在中央投影台旁，双手撑在台面边缘，脊背挺直。他没有穿常服，而是全套深黑色作战指挥服，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嘈杂的交谈声迅速平息。

林烨的轮椅停在高文侧后方一个相对不显眼，但又能被大多数人看到的位置。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自己身上，探究的、审视的、怀疑的、甚至隐含敌意的。那些目光像细针，刺在他裸露的皮肤上。

“诸位，”高文的声音通过扩音系统传遍整个简报室，沉稳有力，不带多余情绪，“情况简报已发送至各位终端。‘归墟协议’激活确认，全球规则稳定性指数在过去96小时下跌17个百分点，七个主要异常奇点能量读数持续攀升，临界点预计在120至240小时内达到。”

全息投影台亮起，显示出触目惊心的全球实时态势图。七大洲上空悬浮着七个刺眼的红色光斑，如同溃烂的伤口，不断向四周辐射出不规则的、代表规则扰动的波纹。

光斑旁边标注着飞速跳动的能量读数和稳定性百分比，数字无一例外都在向危险区域滑落。

画面切换，播放着各地传回的灾难影像：城市街道扭曲折叠，天空呈现不自然的色彩分层，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频发。

“我们面对的不是局部异常，而是现实结构层面的系统性崩坏。”高文加重了语气，“传统收容、压制手段已证实效果有限，甚至会加速崩溃进程。我们需要新策略。”

前排一位头发花白、穿着西装的老者清了清嗓子，他是理事会资深理事，保守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莫里斯。他面前的铭牌闪着微光。“高文局长，新策略？你指的就是这位……”他目光转向林烨，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林烨专员提出的，近乎异想天开的‘修缮’理论？根据医疗报告，他本人目前的身体状况和……能力残存度，恐怕难以支撑任何形式的主动行动。我们是否应该更审慎地评估风险，比如，考虑‘基石基金会’提出的技术支持方案？”

话音刚落，侧面一块大型屏幕上，一位身着剪裁合体深色西装、金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微微前倾身体。他是美国“基石基金会”的代表，卡尔文博士。

他脸上带着程式化的微笑，眼神却锐利如鹰。“莫里斯理事说得对。危机当前，我们应当集中最优质的资源。基金会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规则干涉技术和理论模型。我们提议，成立一个联合技术小组，由我方主导，对林烨专员所携带的……嗯，独特的规则印记，进行更深入的‘分析’和‘复制’尝试。这或许是短期内找到解决方案最高效的途径。”

“复制？”高文的声音冷了下来，“卡尔文博士，你的意思是，将林烨专员作为实验样本进行拆解研究？”

“局长阁下，言辞不必如此激烈。”卡尔文保持微笑，“这是科学合作。我们需要理解他存活并携带规则印记的机制，这可能是制造稳定器或反制武器的关键。时间不等人。”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支持“重启派”理念的代表们低声交换着意见，目光频繁扫向林烨，像是在评估一件特殊工具的价值。

这时，另一块屏幕上，一位穿着典雅、气质沉稳的年长女性开口，她是英国“遗产守护者”组织的负责人，伊芙琳女士。“高文局长，林烨专员从‘初始之城’带回的信息至关重要。‘守护者’档案库中，存在部分与‘源初蓝图’、‘规则修缮’相关的古老记载。或许，解决问题的钥匙藏在过去，而非未来的实验室里。我们愿意共享这些资料，但前提是，行动必须基于对规则本身的理解和尊重，而非粗暴的干涉或……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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