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出发（2/2）

听到两人的谈话，他才缓缓收回目光，语气依旧是惯有的淡漠：“上车吧，时间差不多了。”

“啊，哦哦，好——”黄子晨和周烨顿时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连忙进入车内。

跟在后面的顾乘星朝着林旭微微颔首，“麻烦了。”

他抬手搭在车门上，便弯腰准备上车。

就在这时，一道极轻极低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你今天很漂亮。”

那声音太轻了，轻得仿佛是风吹过车窗的错觉，可顾乘星的动作还是微微顿住。

他抬起头，恰好对上林旭的目光，对方正望着他，高大的身影在他身前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日里淡漠阴郁的眼眸里竟开始不自然的闪躲，嘴唇紧抿着，显然也在为自己突然的脱口而出而局促。

顾乘星没有追问，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收回目光，用同样低的声音回复道：“谢谢夸奖。”

说完，他便弯腰钻进了车内，仿佛刚才那句突如其来的夸赞只是一句寻常的问候。

林旭站在车旁，看着缓缓合上的车门，他定了定神，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劳斯莱斯的车身平稳地开出校园，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送出的微弱气流声。

车内的内饰是低调的深棕色真皮，连座椅的缝线都细密得无可挑剔。

这样的奢华让周烨和黄子晨瞬间绷紧了神经，两人刚坐下就下意识地把腿并拢，连背靠在椅背上都不敢用力，就这么硬生生的挺直腰板。

往日在宿舍里上蹿下跳、吵吵闹闹的两人，此刻沉默着宛如没了嘴一样。

周烨用胳膊肘碰了碰黄子晨，眼神往驾驶座的方向瞟了瞟，又飞快地收回，嘴角努了努。

黄子晨领会了他的意思，眨了眨眼，随后两人几乎同时掏出手机。

顾乘星倒没觉得这份安静有什么尴尬。

他靠在右侧车窗旁，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风景上。

车子正从大学城往市中心驶去，路边的树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人行道上，手里拎着奶茶或书本，脸上是无忧无虑的笑容；远处的写字楼亮着灯光，下班的人群陆陆续续的走出大厦......

岁月静好。

他的手机就放在膝盖上，每隔几秒就会震动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周烨和黄子晨的聊天群在刷屏，偶尔还夹杂着班级群里的消息。

林旭也沉默着，他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路况，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下显得愈发冷硬。

他本就不是爱说话的性子，阴沉高傲的脾气让他向来不擅长主动搭话，此刻从车内后视镜里瞥见后座的动静，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只有在视线掠过顾乘星时，他的眼神才会有微不可察的停顿。

车内空间逼仄密闭，空调送出的冷气在有限的范围内循环往复。

周烨指尖在手机上飞快敲击，突然一缕极淡的香味忽然钻进鼻腔。

那味道很熟悉了。

像极了家乡田地里，尚未成熟的麦子在风里漾开的青涩清香，混着泥土的湿润，又像是丰收后，摊在晒谷场的麦子吸饱了整日阳光，傍晚收拢时散发出的暖融融的谷物气息。

是刻在他童年记忆里，最让他心安的味道。

他知道，只要闻见这种味道，就意味着全家人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他们所种的粮食丰收了。

他下意识抬起头，鼻翼微微翕动，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惊喜：“好香的味道，这气息真好闻。”

“是吧是吧！”黄子晨像是等这句话等了许久，立刻从屏幕前抬起头“我早就闻到了，一开始觉得像新出炉的糖炒栗子，焦香焦香的，但感觉又不太对，似乎更清润些……”

周烨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困惑神色：“可我闻着明明像是麦子啊？就是那种刚抽穗或者晒干后的味道，特别干净。”

两人的谈话在安静的车厢里轻轻回荡，坐在旁边的顾乘星没说话，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却微微动了动。

“害，可能每个人闻着不一样吧。”黄子晨也没太纠结，猜测道，“应该是车内的香薰吧，之前没觉得这么明显，可能刚才空调风力调大，味道散得更开了……”

周烨刚想接话，目光无意间看到前方开车林旭，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看见林旭的眉头又皱起了，俊美的脸又添了几分沉郁。

果然，周烨在心里吐槽，豪车不是这么好坐的。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周烨识趣地闭上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键盘，只是那缕熟悉的麦香，还在鼻尖轻轻萦绕。

林旭眉头依旧皱起，目光却不经意地往后视镜瞥了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他轻轻开口，“明明是苹果香啊……”

那是种清冽又带着点甜润的香气，不是熟透苹果的浓腻，反倒像刚从枝头摘下的青苹果，裹着晨露的清爽，悄悄漫开。

可这句话太轻了，刚说出口，就被空调出风口呼呼吹出的冷风吹得七零八落瞬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连他自己都没有听清楚。。

周烨黄子晨依旧打着字，显然也是没听见。

唯有后面的顾乘星，原本垂着的眼睫忽然轻轻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