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截搭题难死谁（2/2）

他坐下沉静片刻，才起身打量自己所在的号房——三面砖墙，左上角棚顶还漏了个大洞，雪呼呼往里灌。院试虽隔日一场，他无需在此过夜，但叫这邪风吹上一天，不感冒才怪。

想了想，周毅起身干脆将衣袍下摆撕下，站在大题案板上翘脚将洞堵上。

再看看四周，风雪太大，总这么吹着不说脑袋转不过来，手也没法书写。

幸好周毅他娘做的兽皮夹袄外层罩着布料，他干脆全撕下来，掖到棚顶做了个简易挡风帘。多了一层遮挡，周毅感觉好了许多。

再低头，

周毅顿时无语至极。

方才磨好的砚台，此时全冻上了冰碴。

要血命了！

此时号舍周围考生已开始举手要开水。院试考场可以带钱，依旧是老样子——草稿纸贵得离谱，外面卖一文钱的开水在这里要四十文一杯，

连茶叶沫子都没有。

周毅也要了一杯，不过不是用来喝，而是把砚台放到发黄的木头杯子上温着。对面斜对面号舍考生见周毅一通忙活，立刻效仿。没多一会，整趟考棚门前全挂满了挡风的衣裳布料。

第一题、第二题周毅心中都有数，

第四题也有切题方向，唯独第三题。

没了寒风袭扰，周毅身上暖了许多。他跑到墙角放了一泡水，坐下提笔开始写题干思路。第一题、第二题写完，到第三题时，答案自己从脑中冒了出来。

截搭题：虎贲三千，龟玉毁椟。

“虎贲三千”出自《尚书·牧誓》，

“龟玉毁椟”出自《论语·季氏》。

结合《尚书》《论语》，两句话结合大意是：人谋胜于利器。

周毅略一思索，提笔写下破题思路：武王伐纣之甲兵与鲁国季氏之宝器。边镇武备与军资保管之要。

而另一边，

张子宸作为柳氏学堂功课仅次于周毅的学子，初看题目时两眼一黑再黑。他本是富家少爷，虽为锻炼体魄、提前适应院试，一整个冬天只穿单袄，但还是被冷风冻得够呛。

幸好他所在位置位于考棚最中央，风雪小许多。

初次应考没有经验，基本是对面考生干什么他便干什么。要了两杯热水暖和身子，便开始仔细钻研题目。写下第一题的一瞬，张子宸意识到院试与府试的难度简直天差地别。

尤其是那道截搭题，

他毫无头绪。

出处他想出来了，但组合在一起什么意思？

不明白……

院试第一场正考炮声开始，学政厅堂内，卢玄坐在主位上捧着一本《迁安游记》一声不吭，仿若老僧入定。

知府方静之抬眸瞥了一眼学政杨士庸，杨士庸当即起身道：“卢大人，今日风雪太盛，恐影响考生作答，不如安置一些火盆用以驱寒……”

“科举一途是为劳其筋骨、苦其心志，为朝廷选拔栋梁之材。若被区区寒风影响，日后怎担大任！”跟前炭盆烧得太旺，卢玄换了个姿势，悠悠道：“杨大人，本官知你心疼本地学子，但你可曾想过，这乃是他们出阁入相的考验？”

考验……？

你倒是把炭盆挪走再来说这话！

知府方静之撇撇嘴，很是无语。

杨士庸未再劝，起身找来学政官，吩咐底下差役警醒些，注意别让考生冻死在考场上。

就在这时，外面一声高亢的“凉王殿下驾到！”穿破风雪，叫所有人神色都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