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6章(1/2)
“这是气缸,蒸汽从这里进,推动活塞。”
他拍着那个铸铁圆筒,“这是飞轮,存住劲,让机器转得稳。这是主轴,带动这一套齿轮——注意看,大齿轮带小齿轮,转速就上去了;小齿轮带大齿轮,力气就大了。咱们纺织要的是转速,所以这里……”
他手指在齿轮组间移动,讲解着传动比、扭矩、转速这些词。女工们听得云里雾里,只能拼命瞪大眼睛,努力记住那些部件的名字和大概位置。
苗翠花站在第二排,踮着脚,眼睛一眨不眨。她不识字,那些“齿轮比”、“凸轮曲线”她根本听不懂,但她会看。
她看吴教习的手怎么指,看那些铁件是怎么连在一起的,看飞轮转动时连杆怎么跟着摆。她在心里默默念叨:这是进气阀,那是排气阀;这个轮子转一圈,那个纺锤要转八圈;线从这里进去,从那里出来……
“现在,我启动机器,你们仔细看动作。”吴教习走到一旁的小锅炉前,扳动阀门。
“嗤——”
蒸汽涌入,活塞开始推动。飞轮由慢到快,齿轮咔嗒咔嗒咬合,连杆带动那排纺锤旋转起来。八个纺锤同时工作,引纱钩上下翻飞,棉纱被抽出、加捻、卷绕,流畅得像是活物在舞蹈。
屋里一片低低的惊叹。
苗翠花屏住呼吸。她见过娘纺线,佝偻着背,一手摇纺车,一手引纱,半晌才能纺出一小缕。而眼前这机器,八个纺锤齐动,棉纱流水般产出,不知疲倦。她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这机器能抵十几个人。
演示只持续了一刻钟。机器停下后,吴教习开始讲解操作要点:“添煤要注意火候,气压表到这里就得减火;纱锭快满了要换管,手法要快,不能停机器;接线头要用这种‘织布结’,打紧了才不容易断;机器有异响,立刻拉这根绳,它会停……”
他讲得很细,每个步骤都亲自示范。可一天下来,女工们还是懵懵懂懂。
下午是分组实操,五人一台教学机,轮流练习开机、停机、换纱锭、接线头。铁家伙摸上去冰凉,手柄沉重,齿轮转动时带着吓人的力道。有个姑娘手慢了,纱线缠进了齿轮,机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吓得她脸都白了。
苗翠花排在后头,安静地看别人操作,在心里一遍遍默念步骤。轮到她了,她深吸口气,走上前。手有点抖,但她强迫自己稳下来,在周府三年,她学会了无论多怕,面上都不能露。
扳阀门,看气压表,启动飞轮。机器轰鸣起来,震动从手心传到全身。她盯着那八个旋转的纺锤,看准纱管将满的时机,拉动停机关杆,机器缓缓停下。然后,按吴教习教的,用特制的钩针卸下满管,换上空管,重新接线,打结,检查,再启动。
一套动作不算流畅,但没出错。
吴教习在旁边看着,微微点了点头。
下课时,天色已暗。
女工们揉着酸痛的腰腿,三三两两往外走。苗翠花留在最后,等人都走了,她又回到教学机前,一个人默默地练习接线头。打结是个精细活,手指要灵巧,力道要匀。她试了十几次,不是结太松容易散,就是太紧扯断了纱。
“还不回去吃饭?”吴教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苗翠花慌忙转身:“我、我再练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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