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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归帝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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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江如带似练,自羲山一路向东奔流,过了梧津,就是大周的司隶校尉部,也唤作司州。

司州分置九郡,共领一百零八县,统辖子民九十五万户,合四百七十四万口。江水绕玉屏山南麓而过,注入东海,海口西北三百里便是帝京锦阳。此地有龙脉护佑,两百年来风调雨顺,是大周最繁华的所在,直到三十年前依然万国来朝,景象升平。

冬月初三,天子圣驾出城,率百官在郊外迎接凯旋的征北军。巳时风清日朗,祭祀台上摆好了九鼎三牲,礼官诵读诏书后,皇帝陆祺亲自用匕首分割胙肉,弯着腰将第一块递给大柱国段元叡,第二块递给了征北军的主帅陆沧:

“挽潮,你辛苦了,快起来。”

陆沧依礼叩拜:“陛下宵衣旰食,臣等奔走效命,唯恐辜负天恩,分内之事,万万不敢言苦。”

他身边站着人高马大的段元叡,这位大周丞相兼柱国大将军即将五十八岁,头戴通天冠,腰悬三尺剑,阔方脸生着浓密的髭须,一双棕色深目锐利如电,很容易看出西羌血统。自从几年前他从战场退下来,身材就和吹气毬似的越来越胖,六七围的粗大腰身裹在绛纱袍里,显得有些紧巴。

陆祺扫了眼红光满面的段元叡,对陆沧笑道:

“大柱国的得意门生,果然是百战百胜。你这次立了大功,朕要好好赏你,今日你先好生休息,明日进宫再说。”

“陛下过誉。一则是我大周国运昌隆,二则是段将军和帐下军官殊死力战,五月平叛,八月抗虏,九月降流民,个个都舍生忘死奋不顾身,臣尽本职而已,何功之有?”

段珪有几斤几两,段元叡这个当爹的一清二楚,这场面话说得他脸上都挂不住了。他拍了拍陆沧的肩:“我知道,该有的赏他们都有。

等和尚们念经超度完,咱爷俩在车上好好叙一叙。”

陆祺问:“廷璧今日怎么没来?他第一次出征,朕还想当众赏他呢。”

“劳陛下挂心,犬子犯了咳疾,在家养病,而且他无甚功劳,来了反倒惭愧。”段元叡直言。

祭完天地,超度完阵亡将士的魂魄,大典就结束了。陆沧交了征北将军的印鉴,士兵们谢过皇恩,在城外休整三日,而后便可以回家和亲人团聚。

皇帝本要和陆沧同乘,大柱国却已有言在先,把陆沧拉上马车,和气地问道:

“挽潮啊,这一路上九郎有没有给你添麻烦?他麾下逃了一个华仲,都两个月了也没找到,这不成器的东西,连个副将都管不住!唉,我就这一个亲儿子,奈何一点也不像我,你要是我亲生的可多好,有你保着段家,我就是死了也安心。”

陆沧诚恳道:“义父言重,廷璧能平安回京,就是他的本事。至于华仲,他收了廷璧和我几两银子,竟在回程的路上找了个借口,带着钱远走高飞,又因犯了赌瘾,恰好被我帐下一个斥候在赌场里看见,拿住了交予我。他画押供词后,我按士亡法把他秘密处决了。”

他稍作停顿,缓缓道:“廷璧没有声张,我若把华仲交给他,他面上无光。华仲又是段氏的老家臣,我怕您听闻后气得犯病,所以想等回京再禀报您。您就看在征北军凯旋的份上,饶了华仲的老母妻儿吧,就说他在探路时被人所害。为了廷璧,此事不宜闹大。”

段元叡哈哈大笑,把勒肚子的红袍束带一把扯开,扔在褥子上,拊掌道:“好!好!还是我的挽潮考虑周全。你猜九郎是怎么说你的?哼,他说你刚愎自用,内藏祸心,要不是他砍了韩王,你就要留韩王一条命呢!这小兔崽子,当我昏头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

陆沧答得愈发谨慎:“我收到义父的信,考虑后决定先杀了赤狄可汗,再处置叶万山,他镇守北疆多年,熟悉狄人的习性和草原路径,对我军有利。可惜我中了毒箭,没能将赤狄斩草除根,还昏睡了三天,那时多亏廷璧统辖全军。”

段元叡点了点头,“那你想怎么处置叶万山?”

陆沧道:“叶万山率千余人抗敌,粮草耗尽,最后只剩下十来人苦等援军。我见他是个忠义之士,心中佩服,实不忍下手,本想修书一封给义父,看在他对敌有功的份上,请您将他贬为庶人,再让您举荐廷璧做东辽郡守。叶万山受百姓爱戴,此举可保住朝廷的民心,再者廷璧做个地方官历练几年,性子应能稳重些。”

段元叡叹道:“你是顾着大局,为朝廷和段家着想。九郎哪里能当什么郡守?他连个将军都当不好!不提他了……我见过那叶万山,和他喝过酒,还给他一双儿女取了名,按西羌的风俗,我就是那两个孩子的干爹。可虞旷突然反了,韩王世子跟着他一起反,该杀!叶万山和我一样,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懂他的心,世子死了,他必定要找我报仇,所以只能如此行事,杜绝后患。”

陆沧暗自腹诽,叶万山死了也没用,他那个女儿比狐狸还精,天天脑子里就想着怎么报仇,还不如让叶万山活着管管她。

“义父的心,我也懂。”

段元叡大喜:“那些文绉绉的朝臣都说你不善言辞,我看你最会说话,再没有比你更贴心的了。来,好儿子,喝酒!”

他执起银壶斟了一杯,放到陆沧面前,自己对着壶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呵了口气,舒畅地躺下,摸着肚子上的肥肉叹道:“老啦,老啦。昨夜我梦见和世宗皇帝和阿姐,他们站在太极殿的丹墀上,接见西域各国进贡的使臣,有这么大的西瓜,这么大的活狮子,这么大的鱼骨头——”

他用手比划着:“那些使臣足有一千人,乘着车,牵着马,个个穿得光鲜亮丽,从宫门口一直排到正殿,争着要看大周的皇帝和贵妃,阿姐还唱歌给他们听,那样美妙的歌声我十几年都没听到了。世宗对我说过,他当太子时大周就是如此盛况,他父皇还抱着他摸使臣带来的麒麟呢!唉,这样的景象,我这辈子是见不到了。辛辛苦苦打了几十年的仗,到头来日子没比泰元年间好多少。

陆沧双手捧着酒杯,没有接话。

大周朝局动荡,国力江河日下,十八年里改了四个年号。段元叡说的世宗就是桓帝的庙号,他死后,权柄交给了段贵妃的儿子。小皇帝登基五年,被刺客用一根衣带勒死在寝宫里,是为怀帝,之后继位的是桓帝的庶三子、虞旷的外孙,六年后也暴毙身亡,谥号曰灵。

再后来,被推上皇位的就是当今天子了。陆沧可以想象得出,他这个堂弟在龙椅上坐得有多不安稳。

权臣当道,皇帝寝食难安;权臣不在,怕是明日叛军就要打到京师了。

段元叡见他不说话,关切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心事重重,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吗?”

陆沧在他的注视下喝了酒,垂下眼:“廷璧应当告诉过您,我娶了叶万山的女儿。”

“喔,他是说了。”

“那封赐婚信——”

“是我写的。”段元叡接口道,撩开车帷向外看了眼,朱柯和时康在外头骑马护卫,此外都是自己的亲信。

他压低声音:“我就是这么和皇帝说的。我猜韩王郡主用手段造了假,对你耍美人计,想借机行刺,是吧?你带我去看看她,我替你教训她一顿,包准她以后不敢算计你了,乖乖替你生娃娃。你娘给你算过命,说你不宜早婚,硬是委屈你拖到现在,那丫头送上门倒贴,是老天爷都看不惯了,催你开枝散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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