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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语成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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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有军粮,流民风餐露宿,看到这树就摘了柿子果腹,或许能救下一条命,因此便是无主的,我们行军也不应去碰,只有缺粮时才打它的主意。伙头兵炊饭何曾短了你,非要贪那一口新鲜,损了自己的福报。”

新兵喏喏称是,红着脸退下。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他们干这行刀口舔血,最信命,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给自己积点阴德,自然是好的。

歇了这一盏茶,也该走了,陆沧跨上马背,目光不期然被地面一抹亮色吸引。柿子树下落着几根鸟羽,其中一根格外醒目,嫣红胜桃,明丽如霞,他抬头往上看,一只雀儿站在枝桠上,啄了满嘴晶莹油亮的柿子肉,几乎胖成了一个粉绣球,也不知是怎么飞上来的。

……在南方没见过这么憨态可掬的小鸟。

他瞄了眼左右,长鞭在空中甩了三下:“疾行。”

鞭梢落地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卷起那片粉色的羽毛,下一瞬,这宝贝就到了腰间的荷包里。

鼓吏“咚”地敲响行军鼓,十步一击,大军整齐地在道路上前进,威风凛凛,气势恢宏。

八月廿九出云台,征北军至今已走了五日,申时过后,众军士在丰谷县外安营扎寨。这里是离乌梢渡最近的一个县,过了河,再走二百多里就是白河郡,此前陆沧派人给占据州治的流民帅送去了招降书,按信中约定,朝廷军在此静候回音。

才扎好帐子,陆沧就听得外头喧哗,间杂着朱柯吃惊的叫声,他撩开布帘,那报信的校尉已跑至近前,单膝跪下,喘着粗气抱拳道:

“禀告王爷,赤狄细作……”

陆沧一胳膊把他揪进来:“里面说。”

朱柯最是和他默契,屏退帐外侍卫,在外头放哨。

校尉进了帐,陆沧叫他坐,递给他一枚消渴清心丸,他含在嘴里,抹了抹满头的汗:

“王爷神机妙算,赤狄细作确实在黄羊岭!”

陆沧心一紧:“抓住了?可有伤亡?”

他当时下令活捉叶濯灵等人,但抓捕是个粗活儿,刀剑无眼,容易误伤。

校尉见他神情略带紧张,不敢坐,跪下回话:

“死了四个。”

三人一狐中箭殒命的画面在眼前闪过,陆沧脑子一懵,刹那间竟不知如何反应,缓缓坐到榻上,左手下意识摸进荷包,那根玉簪冰冰凉凉地戳着指腹。

“……死了?”

校尉惋惜道:“是,连马都被砍了。这队派去的骑兵是新人,行动莽撞,竟就这么跟着进了村店,在村店里……唉,小的知道后既惊又怒。”

“我不是让他们活捉吗?!”

“是赤狄细作先动的手,他们出手便是杀招,那几个小兵只得拼尽全力与之一战。”

陆沧沉默许久,握拳在桌上砸了两下,“呵”地笑了声,嘴唇却怎么也扬不起来,额角青筋抽动。

这叫什么?天意如此?

那胆大包天的狐狸精就这样死了?

她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运筹帷幄胸有城府多谋善断吗?不是把他迷得色令智昏、耍得他颜面尽失吗?

她竟然就这样平平淡淡轻轻松松地被一群新兵给杀了?!

他还没亲口问她一句话!还没让她认错、低头、偿还她做下的孽!

他还没把这根簪子甩到她脸上,对她说“谁稀罕你的破玩意”!

一阵怪异的空虚淹没了胸口,难受得紧,陆沧从未有过这种感受,声线干涩地开口:“小的那个也死了?平时看着机灵,怎么……”

校尉愣了愣,“那四个士兵同年,今年一样是十八岁,王爷说的是哪个小的?”

天灵盖似被浇了桶凉水,陆沧猛地一震,终于醒过来:“你是说追去的五人里折了四个?”

……她没死?

还有能耐杀他的人?!

她怎么不被一箭射死呢?死了倒干净!

陆沧冷哼着将玉簪揣回兜里,等他抓到这心狠手辣的狐狸精定要严惩,不五马分尸不足以报此之仇!

校尉痛心道:“是,小的也没想到!剩下的那个兄弟拼死逃回来报信,说就是在草原上也未曾见过这么厉害的赤狄兵,他们使弯刀铁镖,在村店里发现我们的人,就大开杀戒,血流成河啊!”

陆沧如遭霹雳,不可置信地问:“还有赤狄人在东辽郡?”

居然一语成谶了!

话出口便差点露馅,他咳了声,长眉紧锁:

“本王以为他们去梁州了。你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来,死去的同袍,本王会以殉国之礼安葬。”

校尉便与他说了三日前的遭遇。

原来八月廿九当晚,五个骑兵沿西路去追“赤狄细作”的马车,一路未见马车踪影,便依陆沧吩咐,径直去黄羊岭入口守着。那处有个老村店,店里人畜俱空,桌凳却还在,堪能当作营房歇一宿。骑兵们放马在院内吃草,一人在外守夜,四人在屋内坐,到了三更末,忽听窗外有人语马嘶,推门一看,守夜人正被一名彪形大汉用铁镖逼至门口,大喊同袍来助阵,马也受了惊,满院乱跑。

除了那身高八尺的虬须汉子,还有三个商贾打扮的赤狄人,穿着尖头靴,戴着鼠皮锥帽,浑身一股羊膻味儿,手持兵器目露凶光。据逃回的士兵说,这些赤狄人会讲简单的中原话,问他们是不是征北军,他们答了个“是”,对方便如同见了杀死爹娘的仇人,挥刀便砍。那汉子使两口弯月钢刀,尤其厉害,一个士兵慌不择路破窗而逃,骑着匹惊马,被赤狄人追得掉下山崖,摔在河滩上,另一人欲从前院骑马逃走,那汉子飞来一刀劈断马颈,他只得乘另一匹马过桥进山。

屋内三人皆被残杀,四个赤狄人骑上自己的马,用绳索把征北军剩余的两匹马一套,掷了一枚铁镖过去,击中士兵的后肩,追他过了石桥。也是这士兵命不该绝,夜色深浓,山林茂密不见星光,让他找到个隐蔽之处躲过一劫,他战战兢兢地等了半宿不敢合眼,天亮后赤狄人走了,他便骑马原路返回云台。因为失血过多,他在半路就昏了过去,幸而老马识途,驮着他跑回了南城门。

城守将他抬入城内包扎止血,他到晚上方悠悠转醒,哭着同众人讲述了这段可怕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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