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我不是神仙,我只是懂你累(1/2)
春末的风裹着药香与炊烟,拂过青云宗千年石阶。
山门之外,早已不是往日清冷肃穆的修仙圣地。
千顶帐篷沿官道铺展十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米粮菜蔬堆成小山。
百姓们不烧香,不叩首,只是搭灶、生火、煮饭,像赶赴一场久违的家宴。
有人抱着草席在静心井边打盹,有人围坐一圈轻声哼唱不成调的小曲,还有老农捧着陶罐,小心翼翼地往井中倒下一勺自家腌了三年的酸菜汤,嘴里念叨:
“林先生说,心安处即归处,我家娃喝了这口‘灵汤’,夜里再没咳过。”
没有人求长生,没有人问法诀。
他们只求能在这片天地里,堂堂正正地睡一觉。
高台之上,玄尘子负手而立,青袍猎猎。
他望着这一幕,目光从最初的震惊,到凝重,再到如今的一抹释然笑意。
三百年来,他以铁律镇压懒惰,以戒条驱逐懈怠,以为唯有“苦修”二字才是通往大道的唯一路径。
可此刻,山门前升腾的不是灵气,而是人间烟火;不是剑意冲霄,而是鼾声如雷。
而这鼾声,竟比任何功法都更接近“道”。
他缓缓抬手,一道金令自掌心飞出,在空中轰然炸开,化作漫天符文:
“梦律院,废除!自此之后,妄定‘懒罪’者,视同逆天而行!”
话音未落,远处钟楼九响,沉寂多年的“憩和司”匾额被重新挂起,唐小糖一身素白新袍,立于檐下。
她手中握着一枚由千人梦境编织而成的玉印,印上刻着四个字:宁神归息。
“从今日起,凡民有忧思难寐、心神俱疲者,可入静心院,饮一口井水,听一段呼吸,睡一个好觉。”她的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这不是恩赐,是权利。”
人群寂静一瞬,随即爆发出欢呼。
那不是对神仙的敬畏,而是对“被允许休息”的感激。
就在此时,天穹骤变。
云层裂开,一道横贯百里的光幕浮现于空中,宛如千万梦境交织而成的画卷,画面中央,正是林川。
他躺在吊床上,草帽盖脸,怀里抱着酒壶,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锅巴从丹炉里蹦出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被一只山雀叼走。
林川迷迷糊糊嘟囔一句:“......我的夜宵......”
哄笑声四起。
可紧接着,不知是谁先跪下的。
“恭迎憩皇登基!”
一声呼喊,如惊雷滚过大地。
刹那间,香火冲天而起,无数百姓点燃家中供奉的旧香,朝着静心院方向跪拜。
那香火之气竟不散去,反而在高空凝聚,渐渐塑成一顶璀璨冠冕,金纹流转,光焰缭绕,仿佛承载着亿万愿力,直朝静心院飞去!
唐小糖脸色骤变,猛地抬头望向那座终年雾气缭绕的小院。
“不好!他不会又要......”
话未说完,只见静心院内一道微光闪过,洞府入口悄然闭合。
林川的身影早已不见,只留下一张压在茶杯下的字条,墨迹未干:
“谁捡到锅巴,谁就是皇。”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瓜少君突然从屋脊跃起,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翘起,张口便唱起那段谁也听不懂的儿歌:
“月亮睡,星星困,
灶台凉,锅巴滚,
你不争,我不抢,
人人都能当大王......”
歌声稚嫩荒诞,却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如风穿林,如溪过石。
那飞向静心院的香火冠冕,在半空中猛然一顿,随即崩解,不是破碎,而是融化。
化作亿万点柔和光尘,如星雨般洒落人间。
每一个接到光点的人,耳边都响起一段呼吸声。
平稳、绵长、温暖。
不是林川的。
是他们自己童年某个夏夜,母亲轻拍背脊时,那一晚最安宁的呼吸。
陈峰站在人群之中,仰头望着漫天光雨,忽然怔住。
他修行六十载,参悟无数经义,此刻却只觉心头一震,仿佛有什么坚冰悄然碎裂。
“原来......他不是拒绝成神。”他喃喃道,眼中有泪光闪动,“他是把神性,还给了每一个人。”
山风拂过,吊床空荡荡地摇晃着,草帽随风滚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