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你说我不务正业?我这是在救世(2/2)
而此刻,李元通站在村口,望着那棵老槐树,眼眶发热。
但当他踏上归途那一日,族老们已在祠堂前列阵以待,青铜斩叛刀寒光凛冽。
为首的老者须发皆张,怒指李元通:“逆种!背誓者,当诛!”
刀光骤起,劈向少年脖颈,就在刹那,地面微震。
一道金纹自地底浮现,蜿蜒如龙,轻轻一拦。
刀,停了。
老者低头,只见那金纹缓缓流转,竟浮现出一行小字,清晰无比:
“您已透支寿命三百二十年,建议立即退休。”刀光凝在半空,如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
那柄青铜斩叛刀悬于李元通颈侧三寸,锋刃映着祠堂内昏黄的烛火,却再无法前进分毫。
族老的手臂青筋暴起,牙关紧咬,可脚下那道缓缓蔓延的金纹如同活物般缠绕而上,顺着刀身攀爬,竟在寒铁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
“您已透支寿命三百二十年,建议立即退休。”
空气仿佛冻结。
祠堂内百余双眼睛死死盯着那行字,不是符箓、不是禁制,更非幻术。
它没有灵力波动,却比任何雷霆都更具压迫。
那是从血脉深处涌出的审判,是千年来被压抑的疲惫与执念,在这一刻终于开口说话。
“荒......荒谬!”族老嘶吼,声音却已发颤,“我辈守碑护族三百载,何来透支?这是妖言惑众!”
话音未落,头顶梁木忽然“咯”地轻响。
一道裂痕自横梁延伸而下,灰屑簌簌落下,紧接着,斑驳的木纹之间,竟浮现出无数涂鸦般的痕迹:
左侧柱上,一个圆脸老头躺在吊床里打盹,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今日轮值?推明日。”
右侧雕龙大柱,则被人用朱砂画了个大叉,下方赫然一行狂草:“不想值班!谁爱守谁守!”
最令人震惊的是正中神龛上方的承重梁,金粉勾勒出一枚古朴丹印,印下一纸留言,笔迹苍劲却满是悔意:
“吾乃第九代家主,金丹圆满。毕生恪守祖训,未曾安眠一宿。临终方知封印早空,魔王虚妄。悔不能梦,悔不能息。若有来世,愿为瓜田一懒汉。”
死寂。
继而,是压抑不住的抽泣。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跌坐在地,颤抖着抚摸柱上那幅“吊床图”,喃喃道:
“那是......我爹年轻时最爱摆的姿势啊......他说小时候偷懒被祖宗骂了一顿,从此再也没敢躺过......”
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去。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看见了自己,那些深埋心底的倦意、那些不敢说出口的“我想歇一歇”,此刻全都被写在了梁上、刻进了地底、唱进了风里。
为首的族老大口喘息,面皮抽搐,突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好一个‘带薪长休’!好一个‘禁止托梦加班’!我们守了千年,原来守的是自己的心魔!”
笑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抽出腰间血契文书,双手颤抖却坚定地将其撕成两半,扔入香炉。
火舌瞬间吞没泛黄的纸页,一缕灰烬随风升起,像是卸下了千钧重担。
外面,天边微明。
十里外山坡上,林川斜倚树干,嘴里叼着西瓜皮,眯眼望着远处祠堂方向。
瓜少君蜷在他肚皮上,脸颊鼓鼓,双眼闪烁着奇异光芒,那是他通过梦境链接传回的画面直播。
“演得不错。”林川点评,“就是那个写‘不想值班’的字太工整了,不像临时涂鸦,回头得让系统优化下细节真实性。”
唐小糖站在一旁翻白眼:“你还真当这是拍戏?”
“差不多。”林川懒洋洋抹了把嘴,“人生如戏,全靠偷懒。认真你就输了。”
李元通默默走到他身边,许久才低声问:“你为什么帮我?”
林川望着天边流云,眼神难得有片刻清明:
“因为你是我第一个发‘梦治资格证’的人。”他顿了顿,语气轻了些,“再说,我不想哪天醒来,听说哪个村子又立了个‘不准睡觉’的碑。”
风掠过山岗,带来一丝异样。
瓜少君突然竖起耳朵,小脑袋猛地转向山脚古井方向:
“井水在唱歌!”
三人一怔。
侧耳倾听,起初只是微弱的嗡鸣,渐渐化作低柔的旋律,像是无数细语交织成谣,在晨雾中轻轻荡开:
“睡吧睡吧,瓜爹罩你呀......
梦里无锁也无枷,
累了就躺下,不怕被罚......”
林川愣住,随即苦笑:“完了,连童谣都出来了......这锅我背定了。”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有一丝极淡的金色脉络一闪而逝,那是“懒气”与梦境共鸣的痕迹。
而在地脉深处,一颗沉寂已久的结晶微微震颤,仿佛也在轻轻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