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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斗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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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体验一个人的生活,就要体验他的痛苦,体验他的快乐。

朝酒晚舞,就是三皇子的快乐。

朝酒已过,现在是晚舞时间。

黄涛天真地以为,自家殿下今晚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们两人真正站在红袖楼的第九层。

江步月一身三皇子的墨色华服,盛装已备,而面色却冷淡疏离,与这满座奢靡极不相称。

而黄涛探头探脑,更是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这红袖楼的第九层,与其是烟花之地,不如是北霖都城另一座无形的权力秀场。

远处金铃摇晃,胭脂香混着酒气蒸腾,满座朱紫贵人推杯换盏,红袖佳人巧笑嫣然,地龙烧得正旺,正一点点舔舐着误入者的清明。

黄涛局促不安地立在门边:“殿下,咱们……当真要入这……虎狼之地?”

江步月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丝竹管弦不过是背景音,满座靡靡里,人人面色赤红,无声流动着的是试探,结盟与利益。

他寻找着三皇子生前最常坐的位置,一一对上那些曾与他兄长打过照面的面容。

“走。”

江步月率先迈步,径直走向那个临窗的雅座,步履沉稳,黑袍曳地,在这满室浮华喧嚣中,硬生生劈开一道清冷的轨迹。

座后,他未点酒,只要了一壶清茶。

“殿下,”黄涛忍不住压低声音,“来这儿喝茶,是不是太……”

话未完,便在对上江步月眼神的瞬间戛然而止。

有歌姬抱着琵琶款款而来,黄涛慌忙后退,手忙脚乱地险些撞翻案几。

要命!这地方哪是他们能来的?

清茶上桌,茶烟氤氲中,黄涛终于试探着抬眸,瞥见自家殿下执杯浅酌,目光淡淡,却始终未离场中众人。

他忽地醒悟,主子这是在三殿下的皮囊里守株待兔,以猎物的姿态,等与三殿下最熟稔的那个人。

正想着,远处有个醉客远远地注意到了这身黑袍,他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地挤了过来。

“江兄!许久不见你了,我跟妩娘都很想你……”

见江步月毫无反应,他恼怒地凑近:“怎么喝上茶了啊,江兄未免太过气……”

他着,拎着酒壶,一把将胳膊搭在江步月的脖子上,才察觉有些不对。

他揉了揉眼,和那清冷的目光对视了一息,酒醒了几分。

待看清面容时,爆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未来的驸马爷吗!”

他非但不收手,反而变本加厉地凑近,酒气喷在那张白玉般的脸上:“长得挺俊,看不出来,这几天都忍不住啊?”

他将声音故意拔高,引得四周宾客纷纷侧目:“跟兄弟们,公主府里的丫头是什么滋味啊?”

话音未,满堂宾客已哄然大笑。

谁人不知这位南靖质子为了讨公主欢心,向来以清冷自持著称,可如今竟也沦到这烟花巷陌寻欢作乐……

满场目光霎时聚焦,黏腻又探究。

黄涛脸色骤变,霍然起身,却被江步月藏在袖中的手轻轻一按,逼了回去。

只见江步月不避不闪,只是抬手,用指尖将那几乎怼到脸上的酒壶推开了寸许。

“肖公子,”他声音依旧平稳,像山涧冷泉,“慎言。”

他抬眼,清冷目光在对方醉意扭曲的脸上:“污言秽语,辱了步月倒是无妨,只是这酒楼里人多眼杂,莫要玷污了公主清誉。”

他声音不高,面色也温和,将这一场下流的调笑,轻描淡写地推了回去。

醉汉被噎得一怔,周围的哄笑声也低了下去。

江步月慢条斯理地执起茶壶,为醉汉斟了一盏:“肖公子,既是三哥故交,不妨共饮一盏?”

“你……!”那肖公子恼羞成怒,酒意混着怒气上涌,一把扫开江步月面前的茶具!

杯盏碎裂,茶水四溅,惊得近处的舞姬低呼后退。

“少他爹的给老子扣帽子!”醉汉也懒得再装,直指着江步月的鼻子,“一个质子,真当自己还是什么金贵人物?”

满堂的丝竹管弦,在这一刻都静了。

黄涛的脸瞬间煞白,“殿下”二字卡在喉咙里,几乎要跪下去。

他眼前的肖公子,乃是正二品宣武军节度使的嫡子,手握军权,他们这等质子身份,又拿什么跟人硬碰硬?

江步月却抬手,再次安抚般地将他按回原位,示意他将桌上的茶具收好。

然后淡淡地笑了:“肖公子的是。”

他抬起眼,那双清冷眸子在水光和灯火中,竟没有半分怒意:“三哥生前常,您是他最知心的兄弟。

“所以步月特来相邀,三日后……去灵堂与三哥喝杯酒。”

一席话下来,肖公子的怒意竟似打在棉花上,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与三皇子如出一辙的衣袍,忽地咧嘴一笑:

“好。”酒壶重重砸在案上,“我肖锦程今天倒是要亲自掌掌眼,你个质子,够不够你三哥几分男人!”

“肖公子厚爱,这茶确实了下乘。”江步月也笑,拿起那被肖锦程摔碎的茶具,信手掷地,发出一声脆响,

“今晚,我只喝酒。”

“来人,取最好的‘胭脂泪’来。”江步月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今日,我代三哥宴客。”

胭脂泪……这可是红袖楼出了名的烈酒。

黄涛绝望地闭眼。

完了。主子扮三殿下,已然疯魔了。

没多久,成坛的胭脂泪便摆在了两人案边,肖锦程被他这番操作弄得有些糊涂,但气势上却不肯输:

“好!有种!我肖某就替各位好好招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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